吴十三暗道,兴许家里有事绊住了手脚吧,可是对她来说,找女儿难道不是最大的事么?
再等等吧。
半个时辰过去,吴十三原地踱步,一个时辰过去,吴十三手脚已经冻得发僵。
吴十三失去了最初的耐性,嘴里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什么东西,比公主皇后的架子还大,把老子惹急了,老子连夜卷银子跑了,你这辈子就后悔去吧!”
越想越生气,吴十三索性将食盒摔了,只听哗咚刺啦一阵响,瓷碗瓷盆碎了一地,男人脸难看得要命,气恨道:“行了,敢这么怠慢老子,老子要不宰了你就不姓吴!”
哪料就在此时,吴十三忽然看见不远处出现抹窈窕的倩影,挺眼熟,他还当自己看错了,没多久,便从拱门那边走出个高挑的绝色美人,可不就是袁玉珠么。
好似往常那样,袁玉珠只带了家仆张福伯和璃心,但是,她不晓得有什么喜事,比之前所见更加明艳动人,如墨般的黑发梳成了乌蛮髻,身上穿着大红白狐领的斗篷,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她的眼睛长得媚,可瞳仁却如融化后的雪水般澄澈清冷,只消一眼,就足以让人沦陷。
吴十三看着她,不自觉唇角上扬,可他觉得等了这许久,若是不发个脾气,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呦,这不是袁夫人么。”
吴十三冷着脸,倨傲道:“在下实在不知你们大家族是什么规矩,昨儿缺银短两,今儿来迟走慢,这仿佛并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袁玉珠也不晓得吴十三这通脾气哪儿来的,她只是说下午来,又没说什么时候,凶什么。
玉珠并未放在心上,笑着遥遥给男人蹲身见了一礼,大大方方道:“原是今儿忙着施粥舍米,才刚见着主持,又问了他几句先生的伤势,故而来迟了,还请您恕罪呀。”
吴十三冷哼了声,接着剜心:“与其施粥给不相干的人,倒不如多想想自己女儿吃不吃得饱,最烦你们这种豪宗大户的虚伪做派了,觉着做点善事,就能积攒点好名声,哼,在穷人身上敲骨吸髓,你们最在行了。”
袁玉珠还未恼,身后随行的璃心却压不住火爆性子了,忙站出来嚷了几句:“我家夫人招您惹您了,先生何故说的那么难听!”
“好了好了。”玉珠使了个眼色,示意璃心不要说了,她其实早都瞧见地上空的食盒碗筷了,暗道莫不是这人饿急眼了,不愿吃寺里的素食,专等着她送rou来?
“璃心,你去城里置办些好荤食,记得点上一道补气血的汤羹。”
待打发走璃心后,玉珠快步走上台阶,蓦地瞧见吴十三今儿仿佛怪怪的,僧衣穿得很齐整,身上不再是浓郁的血腥药气,反而多了几许清淡茶香,这个脸嘛……
“你的,你的,”
玉珠强忍住不笑,可真的是……忍不住!
他左眉完整,右边却光秃秃的,配上他这张漂亮的脸,就显得那么怪诞又可笑,“你的眉毛……”玉珠深呼吸了口气,忽然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指着吴十三,扭头对张福伯笑道:“福伯,你快看他的眉毛,哈哈哈,怎么那样儿了。”
张福伯素来严肃,瞧见吴十三这样儿,也不禁摇头笑。
“笑什么!”吴十三脸绯红一片,看惯了她愁眉苦脸,蓦地瞧见她笑得像个孩子,那么这眉毛削掉一半,倒也不亏。“不许笑了,你们汉人真没礼貌!”
“好好。”玉珠拧了下自己的大腿,憋着笑,仰头问台阶上站着的男人:“你是因为眉毛没了,所以刚才那么生气?”
“哼,我有那么小心眼?”吴十三厚着脸皮吹牛:“那个……我们胡人有个传统,在,在那个腊月用眉毛许愿,神明会降幅于他,你们汉人真是少见多怪!”
玉珠抿唇偷笑,再次蹲身见礼,手臂朝前伸去,笑道:“先生里边请。”
“不,今儿外头说话。”吴十三担心袁玉珠碰见戚银环,率先大剌剌坐到了台阶上。
“这……”袁玉珠痴愣了片刻,脱下披风,叠成四方厚厚一摞,放在台阶上,亦坐了下去。
斜眼看去,吴十三此时双手撑在身后,两条长腿随意地耷拉在台阶上,双眼盯着远方,恣意地吹着口哨,除了脸色稍微苍白外,与常人无异。
“先生看着身子恢复了许多呢。”袁玉珠双腿并住,身子略微往前倾,手来回搓着取暖。
“这点小伤算什么。”吴十三不屑一笑。
袁玉珠心里藏着事,暗道今儿一定要将他的亲人或者挚友给套路出来,拐弯抹角地问:“瞧先生和妾身一样的年岁,父母家人应该还健在吧?”
“没有。”吴十三脸一沉,已经了然袁玉珠在刺探他的底细,他心里冷笑数声,一本正经地撒谎:“我是孤儿,小时候在羊圈里混,后头狼叼走了羊和我,我跟着狼混,再后来狼被宗主宰了,我被宗主捡回极乐楼,我就跟着他接着混。”
袁玉珠皱眉,继续问:“先生闯荡江湖多年,应该走遍名山大川,结交了很多知己好友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