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辞的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晶亮。
她借着月光,在卷宗架上一件件翻找,终是找到了应家谋逆案的卷宗。
她绕到窗边,展开卷宗,借着月光,一行行扫看。
忽而远处一声厉喝:“谁在那里!”说着,一人便朝这边疾步跑来。
应辞心中一凛,快速将卷宗卷起,放回了原处,从后侧的窗户翻跳出去,正要离开,前方拐角处又出现了两人,两人正说着话,已经要转向应辞的方向。
应辞忽觉手腕被扯住,本能地就要出手,立刻被人压住了胳膊:“嘘,小辞,是我。”
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有些久远,应辞定神一看,是陆子晏。
陆子晏拉着应辞绕过一堵墙,将应辞推进了一间房里:“在这稍等,一会我来接你。”随后将门从外面关上,又顺着原路走了回去,进了卷宗室。
冲过来的人已经站在了卷宗室门前,陆子晏从卷宗室出来,站在了那人面前:“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那人顿住脚步,低下头行礼:“少卿大人。”
“出了何事?”
“方才看到,卷宗室里影影绰绰,似有人闯入。”来人答道。
“哦,那是我,我来查阅一桩旧案卷宗,未带点灯之物,就借着光看了会。”陆子晏平静地道。
来人眉头皱起,有些迟疑,那人影身形纤细,怎么看也不像是少卿大人,不过少卿大人说的,好似都对得上,他摇了摇头,也许是夜间视线不明,他看花了眼。
“是属下莽撞了,这就给少卿大人点灯。”
“不必了,今日不看了,你去当值吧。”
来人行了礼,离开了卷宗室,又回到了原处。
陆子晏这才迈步,走到了方才那间房前,推开了房门。
应辞正抱胸站在门内,听到开门声,她警惕地抬头,看到是陆子晏,松了口气。
“子晏*T 哥哥。”应辞轻轻唤了声,似有些不自在。
陆子晏听到应辞的称呼,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回神:“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随我来。”
陆子晏说完,便拉着应辞出了房门,他如今是大理寺少卿,对大理寺的布防了如指掌,带着应辞很快就出了大理寺。
陆子晏一直拉着应辞到了一处宅院,才停了下来。
应辞看了看,这里不是陆府。但不管是何处,她既已经出来了,便该离开了。
她正要开口请辞,陆子晏道:“小辞,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替你解答,进来再说。”
应辞迟疑之后,跟着陆子晏进了宅院。
陆子晏拉着应辞到了客堂,又让侍女给应辞上了壶茶,屏退下人之后,道:“这里是我置办的宅子,我如今自己住,你尽管随意些,不用拘束。”
应辞闻言,笑了笑,相比以前,陆子晏似乎成熟周到了不少。
陆子晏又接着道:“小辞,你是不是在找应家卷宗?”
应辞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点了点头:“应家冤死,我独活于世,若是不能替应家洗涮冤屈,我无颜去见族人。”
“方才我确实在找应家卷宗,那卷宗我已看过了。”
应辞说完,脸色有些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先帝要置应家于死地,哪有什么回旋余地。
可她知道,应家这桩案子,不仅有先帝,有温庭,定是还有其他人,那个陷害应家的人。
陆子晏点了点头:“你既看到了,便知道那上边没什么太多的信息。且不说你只匆匆浏览,自我到大理寺任职,应家的卷宗我不知看了多少遍,也未看到什么可疑之处。”
应辞抬头,定定地看着陆子晏,心中酸涩。
无论过去了多久,陆家对应家的这一份情谊,总教人感激。
应家入狱之初,为了避免牵连陆家,便未向陆家求助,如今过了这样久,应家的案子已经不知被多少人遗忘,陆子晏也已经任了大理寺少卿,竟还在查应家的案子。
只这件案子牵扯太多,她不想再拉旁的人进来,谋逆是重罪,沾上一点都有万劫不复的可能。况且他看了这样多次还这么说,可能真的很难再有什么线索,她不能再麻烦他了,她要自己查。
“子晏哥哥,应家的案子,你别再沾惹。”
应辞的目光,让陆子晏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应辞的注视。
陆子晏身为陆倬风之子,素来有陆小将军之称,只当年北狄进犯时,他自请出战未果,以后大概也没有出战的机会,心灰意冷,后来便来了大理寺任职,倒是方便他调查应家的案子。
那些卷宗,乍看之下,都是先帝手笔,以不容置喙的姿态,判了应家的死刑。可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那句句证词的背后,还藏着一个人。
他起初不能明辨,后来某一日,一切如醍醐灌顶,只这一切太*T 过危险,应辞还是不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