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孟启山实际上每次见到她,表现得都很亲切,对她态度不错,在网上流传开她之前的黑料缠身可能是被人泼脏水的观点时,还专门来剧组拍摄的楼层找过她一次,亲切地对她表示网上那些都是无稽之谈,没有人黑你,哪有黑自己家人的道理?只是香水配方确实是孟启明改良的家里秘方,现在的一切都是理应如此。还鼓励她好好工作,这个项目做好了给她提提位置,把她这个宣发总监提到整个市场部的管理层上,以后继续为胧郁发光发热。
他说得很好听,或许也能兑现自己的承诺。但孟知薇能对他心存感激吗?不能。
明明她现在的处境,就是拜他和他的家人所赐。孟知薇没有过去十年的记忆,看到他只是心情复杂,没有更激烈的情绪,但她没办法发自内心地接受他作为自己的亲人,对于这个占据了她父亲心血的孟家,她从来没有和解的选择。
贺深当年面对着她,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
但他还是在清楚一切的情况下,喜欢上了她,这想必同样令他感到痛苦。
孟知薇觉得自己没办法面对他,第二天请了假,去了墓园,和自己的父亲说说话。
在她醒来之后,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
第一次是从医院出院之后,侯叔还没正式回来工作,她逃避性地在家里闷了几天,第一次出门就来了这里。
怎么形容站在这里的感觉呢,像是种美梦被人戳醒的绝望。当她站在这里,面对着父亲墓碑的时候,她清楚地意识到,已经回不去了,她永远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十六岁的自己。
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划破她充满侥幸和恳求的梦境。孟知薇当晚回去后就生了病,高烧不退,折腾了两天才退烧,烧得迷迷糊糊时也是一个人,孤单地躺在空旷的家里,眼泪好像一直没停过,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安静地蔓延四溢,枕头浸满了水,将她沉重地埋进去。
后来终于恢复健康时,像是死了一次。孟知薇那之后一直不敢再来这里,但如今她除了父亲的身边,哪里也不想去。
离她上一次来扫墓,已经又过了一段时间,不过这里还很干净,不知道是墓园的日常维护不错,还是近期有人来过这里。孟知薇对这里并不陌生,简直称得上是轻车熟路——她的母亲也葬在这里,她从小就会跟着父亲一起过来,在失去了十年记忆之后,她没有问过别人父亲葬在哪里,直接来了这边,她知道父亲和母亲一定会安眠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孟知薇为父母合葬的墓碑扫去上面的一层浮雪,蹲在他们面前,将手放在唇边呵了口气,像是又变成了十六岁的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和父亲碎碎念着最近的烦恼,撒娇姿态一览无余,带着种知道父母一定会耐心倾听的有恃无恐。
“爸爸妈妈,我又来啦。”她笑着说,眼睛弯弯的,“你们二人世界过得是不是很开心啊?不知道我过来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爸爸说妈妈性子安静又温柔,他也很喜静,也不知道怎么会生出我这么活泼的女儿。不过以后你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原谅我现在的打扰吧,我来和你们说说话。”
上京的冬季天寒地冻,呼气出口迅速凝结,变成一团模糊的白雾。孟知薇的脸隐在朦胧的雾气中,看不清表情,声音依然是带着笑的,有模有样地和父母交谈近况,认认真真地娓娓道来。
“我最近过得……不算太好,不过也不坏啦,你们给我留下了这么多东西,我就算今后什么都不做,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也会是个不用为生计发愁的小富婆。不过有些事情也说不准,变化太多,让人猝不及防……就像我在十六岁的时候也没想过你们这么早就能团聚,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想要找个能说说话的人都很难。”
她细细地说着自己的近况,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几近喃喃自语。
“我好孤单啊。”她轻轻地说,“喜欢一个人也好难,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人,为什么这样也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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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在山上,幽静偏远,过来要坐很久的车。侯叔开车送孟知薇来,孟知薇进入墓园的时候他在外面等着,现在孟知薇原路返回,在墓园门口的停车位上看到了自家的车。
这样冷的天里,竟然也有人和她一样,来墓园祭祀。孟知薇路过的时候向里面看了一眼,多少有点好奇。
还是辆面包车……看来拿的东西不少?或是来了好几个人?
到底是与自己无关的事,她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眼,没有太过留意。她的四肢百骸几乎都被冻僵了,拉开车门的时候暖风扑面而来,温暖得让人想叹息。
孟知薇觉得自己被冷风吹得僵硬的脸终于恢复了一些知觉,一边跺着脚,一边赶快往车里钻:“冷死了冷死了,侯叔把暖风再开大一点!让我暖和暖和……”
驾驶座上的男人伸手去调暖风,孟知薇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他的手上,突然一愣,而后电光石火之间猛地退后一步,一下甩上了车门。
坐在里面的不是侯叔。
她记得侯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