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蹲下来,将下颌搁在床沿,趁着她睡着,目光痴缠地看她。
小淑女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嘴里喃喃着“快跑、快跑”。
“姐姐?”少年低声唤她。
小淑女在枕上来回摆动,眼眸仍然紧闭,双手攥住身上的薄毯,“快跑、快跑。”继而“啊”的一声尖叫,她“嗖”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大口喘气,眼神很空,一副吓坏了的神情。
“姐姐,你别怕,别怕。”少年轻抚她的肩膀,坐上床沿,“我在这儿呢。”
她扭头看他,眼里泪花儿闪烁,好似仍未回过神来:“我梦到你被我父亲追杀,本来已经骑上马逃了,却又从马背上掉下来。”
宋墨:“……”在她心里他就这么弱么,连马都骑不稳了?
不过,梦到他被追杀她竟急成这样儿,他完全被哄到了,轻轻将少女揽进怀中,“姐姐放心,我不会被任何人追杀。”
她在他怀中拱了拱,挣脱出来,他骗她的事儿还没翻过去呢,仍不想理他,“我再睡会儿。”她背朝他躺下去。
他扬唇一笑,将薄毯轻轻搭在她身上,继而也躺在了她身侧。
她好烦,明明与他并未确定什么,两人却早已没了男女之防,“要不,你还是回北阁睡吧。”
“不,我要与姐姐一起睡。”
她对他的厚脸皮已有了免疫力,习惯就好,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开口:“我父亲母亲,怕是不会同意我嫁给你。”所以他要有心理准备,说不定她与他有缘无份。
被有缘无份的宋墨,“姐姐,你的婚事不用他们作主。”
“女子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勺之言。”她的声音又变得温言细语了,是在绵里藏针地打击他。
“姐姐。”他伸手耷在她纤薄的肩上,“倘若,他们不是你亲生的父母呢?”
罢了,这于小淑女而言是人生大事,不能瞒她,纵然因此再威胁不到她,他也没啥好担心的,反正她也逃不出他手掌心,不嫁也要嫁。
小淑女闻言转过头看他,又“嗖”的一声坐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只是从不敢深想,怕越想心越寒,反而让自己在双亲面前失了孝心。
少年也从床上坐起来,痛惜地看着她:“姐姐,你并非他们亲生。”
一向镇定从容的少女眉头微蹙,杏眼里一片迷朦,低声问:“此话当真?”
少年点头,“我已让刘逍调查过,确实如此。”
“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证据吗?”
“姐姐稍等。”少年下了床榻,去门外唤了声“无缰”,低声吩咐了几句。
无缰得令转身离开,约莫一刻钟后返回,手里多了个包袱。
少年接过包袱,驱退屋内的下人,这才行至柳婉跟前:“姐姐的身世真相,都在这包袱里。”
包袱里有两封书信,及一件襁褓。
其中一封书信乃柳浩轩的笔记,写给一名叫张寻的男子,请求他在周国盗一名一月大小的女婴,并明言事成之后重谢,落款日期正好是柳婉出生那年。
另一封书信乃张寻的遗书,坦言自己因帮柳浩轩盗取婴孩而可能被灭口,并道出,柳浩轩此举乃是想用假女儿换出真女儿,以便来年谋反之时不受梁仁帝所胁迫。
信中还道明,他私自藏下周国女婴的襁褓,以便在柳浩轩变脸之际为自己谋条后路。
“姐姐,这件襁褓,便是当日包过你的,许是你亲生父母所缝制。”少年说着将小小的薄被摊开,铺在床榻上。
杏黄色的被单,裹着雪青色的边儿,对角处还有一顶兜帽,软软的棉布,细密的针脚,摸在手里暖乎乎的。
柳婉模糊了双眼,随后大颗的泪珠子滚落。
“姐姐你别哭,这是好事,不用再认贼作父了。”少年如玉的指尖划过她的面容,轻轻给她拭泪。
这次她没有躲,任他擦拭,“那个叫张寻的人呢?”她哽咽着问。
“还是被柳浩轩杀了,不过在死前将这些物件儿放到了一好友那里,刘逍便是从他好友处拿到这些。”
她哽了一下,泪流得更欢了,原来双亲的冷漠并不是严厉,是真的不爱她呀。
17年了,她一个人在这种冷漠里度过了17年!
少年伸臂抱住她:“姐姐别伤心,你还有我呢。”
小淑女窝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他们的真女儿,是不是那个关在囚室里的刘凡?”她老早就发现那人不对劲了。
“嗯。”他对此不多言,怕她伤心。
她又低声抽泣了一会儿,擦了擦泪,稳下心神,抬着红肿的眼睛问他:“我是周国人?”
少年这才弯唇一笑:“嗯,姐姐与我乃是一国之民。”
“为何我父亲,”她说着又改口,“为何柳家非要找一个周国的孩子来养?”
“应是防备亲生父母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