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士开始搜山。
带着shi气的草丛被朴刀随手一挥,便砍倒了一片,露珠唰的飞溅开来,来人似乎还不满足又踏入草丛中去寻找着什么。所到之处,不管是水潭还是茂草,凡是可以藏身的地方全都要翻出底来才作罢,然而就是用这样的力度来搜寻,仍旧找不到向臣的踪迹。
李砚景假扮成李云昊在马上指挥着,抬头仰望那不远处的大石头,果断下了马走到石头后面,那石头下的草上还留着奇怪的痕迹。
他屈身捏了一把泥土在手上,竟然是黏糊糊的,根本不像是落在草地上的雨水。
而且凭着经验,细嗅了嗅,鼻端竟然闻到了一股子腥味,那股味道李砚景更加熟悉,这人离开不久。
人会去哪儿呢?
难道是他们打草惊蛇,尽管他已经搜遍了大半个山头,可也就在这里找到了一些痕迹。
根据赵炎的回报,李云昊就在这石头前面等了一会,这石头后面藏身的人应该就是向臣。
李砚景环顾四周,除了淅淅沥沥从树叶上落下的水珠和甲士搜查时发出的声音,四周竟然非常安静,安静到他都觉得有些不寻常。
“赵炎,继续搜查,再往岭外多派些人手。”他声音没落,赵炎便动作迅速的带着十来个玄甲士往岭外走,李砚景上马离开的时候还往身后看了一眼,确定并无异样才追上赵炎。
沈越喘息不定,向臣却气定神闲,朝玄甲士相反的方向纵马疾驰。
“小臣,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些黑衣人,究竟要去哪儿?”沈越拍马赶上,身上已经shi了一片,显然被刚才的暴雨淋了一身。
向臣在另一匹马上甩着缰绳,似乎是察觉到了沈越的急不可耐,“不管去哪儿,现在两边肯定都在找我,这么一番搜山下来,楚狂也跑不了。”
尽管向臣心中谋算已然成型,但他想要的最后一批人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那白马上的玄甲尊者一定不是李云昊,“师哥,刚才马上的人说话,你听着是不是很熟悉?”
沈越被一场大雨搅了和向臣的欢爱,再加上淋了一身的雨,不禁打了个喷嚏,“我,我也没仔细听,那不是臭小子么?”
怎么可能是。李云昊会做出搜山的举动,证明他已经明白过来了,甚至于皇帝都可能把向臣的事情全盘说出,如今他该去哪里,难不成要回到男人身边去,向臣骤然驻马,调转马头,“那人绝不是李云昊,但看身影却……”
沈越似乎也明白过来,“难道是皇帝?”
“我猜大概是的。”向臣暗思着目下的情况,如今敌暗我明,李云昊必然还有后手,若马上的人真的是他,岂不是以身为饵,让那些人挑准时机来袭击。
沈越跟他一起掉了头,“怎么了,小臣,这时候去离宫跟李云昊会合共同拿贼才是上佳之策。”
“不行,我已经跑第二次了,事不过三,到时候拿了贼,我就走不了了。”向臣鬓边的水珠不住的往下流,他唇线紧抿,握紧了手中的宝剑,“他到底会追过来,我们先跟在玄甲士后面,到时候螳螂捕蝉也好有个后手。”
“小臣,现在就你我两人,这黄雀也太瘦了点。”事到如今,沈越还有心情打趣。
向臣迎着从黑云中出来的太阳看去,耀眼的光芒下心中竟燃起一股热流,笑道:“瘦就瘦了点,黄雀当不成可以当其他的嘛。”
他们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玄甲士的身影,已经出了凤山,又转过一个山坳便到了山麓一片竹林。
而向臣跟到这儿,玄甲士的身影竟然不见了,向臣感觉到了不妙,急忙往后退。
周围忽地陷入死寂,簌簌地落着枯黄的竹叶,雨后的土腥气更是难闻。
“向臣,还不跟朕回去!!!”四周一身重铠的玄甲士蜂拥而出,从四面八方朝向臣二人涌来。
而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向臣才确定这此人就是李砚景,不是李云昊,心中竟是庆幸。
“陛下,”向臣跃马过来,与前面的李砚景错开了马头,“是如何发现我的?”
李砚景撕开面纱,长舒一口气,“朕自有发现你的办法,爱卿就不必问了。”
一阵清风吹拂,枯黄的竹叶卷着空气中的水气朝向臣袭来,向臣抬起手,就捻过一枚从他身边打卷的竹叶,“可是要带我回去?”
“向臣,今天你必须跟朕回去,昊儿……”李砚景和他口中的两个人都有肌肤之亲,语气突然和缓,“昊儿不要什么收益了,只要你,只要你回去他不会怪罪你的。”
向臣不是没想过回去,但事情已经做了纵然补救也都欠下了人情,岂能不还的道理。若现在回去,不免半途而废,这让他很是难受。
四面已经围得水泄不通,甚至于还在从四面八方来人,面前的李砚景更不是能让他大开杀戒的敌人。
皇帝是他和李云昊的桥梁,他不能毁了这座桥,不然纵然他有朝一日回来,李云昊只会把他视作永远的敌人。
他和李云昊之间可以有误会,但不能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