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顿,连月红透了脸,抿嘴不说话了。
“月月你这里有红布没?”
关心儿子的妈咪已经在房间里左看右看。
“什么红布?”连月定了定神。
“就是红的布,这么大的,给你大哥带在身上,”
妈咪拿手比划了一下尺寸,又看她,“他刚刚见了你,你要给他破灾的——你大哥他常在外面走,又是飞机又是汽车的,又老是见生人。男人在外面,我们女人要懂——”
“哦。”
儿媳妇硬着背,又不敢忤逆婆婆的意思。她抿嘴想了一下,可这屋里又实在找不出什么红布。
——可又不敢说没有。
“这里没有现成的红布,我有条红色的裙子,要不我把裙子剪一下——”
她倒是有条大红色的红裙。
“那怎么行?”
妈咪已经进了书房,是不满意的样子,“你穿过的裙子,那更不行了,要新布——”
儿媳妇不敢说话了。
门上又有了胡乱的拍打挠动声,小家伙麻麻麻麻的声音又传了进来,连月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
“咦这是什么?”
没有管门口闹腾的孙子,妈咪在书房走了一圈,从书架里扯出了一缕红绳。
连月还没回答,妈咪却又接着扯出了另外一串编好的红色绳链,“红手绳?月月你给念念编的?”
连月还没说话,妈咪又笑了起来,“我刚刚看见念念手上就有一串——”
“他戴着也很好看的。”
“月月你这事办的好。”
手里拿着红绳,妈咪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破天荒的表扬了儿媳妇了一次,“就是要让他们都戴。这几兄弟——特别是你大哥,被他伯父教的,这不怕那不怕的。这回你们出了事,我都给他们都买了红内衣——念念的妈咪待会给你拿过来,你记得监督他穿上啊!”
“哦。”连月站在书房门口哦了一声。
“就这条红绳子就行。”妈咪又把手里的绳子递给她,“你把这串绳子的结收了,我拿出去给你大哥,让他贴身带着。”
“念念的你再给他编过。”
男人抱着婴儿不过在门外垂眸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今晚两开两合的房门又再一次打开了,妈咪的身形出现在门口。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小家伙大约以为是在躲猫猫,流着口水又笑了起来,绑满了红绳子的肉胳膊在他眼前挥舞。
妈咪手里还拿着一根红绳,递了手过来,“阳阳你把这个带在身上。”
“妈我不戴这个的。”
儿子抱着婴儿垂眸含笑,母亲手里捏着的红绳就在眼前——
门缝里还有粉白色衣衫的一角。
人影隐约,就在妈咪的身后。
“麻麻——”
小家伙拍着手笑了起来,伸手去抓奶奶手里的红绳,口水顺着下巴滴落在了衣服上。
“怎么又说不戴?”
儿子的执拗让妈咪生起气来。女人胸膛起伏,手躲开孙子的捣乱,“阳阳你就是不听妈咪的——必须戴!”
男人低头含笑不语。
“你就是不听妈咪的,你就听你伯父的——”女人眼睛一红,又要哭了起来。
“怎么会呢妈咪?”儿子站了一会儿,似乎是终于妥协了。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红绳,随意的揣在了口袋里。
“一定要戴啊!”妈咪睁大了圆眼睛强调。
粉白色的衣角还在那里微微摆动。
“好。”男人含笑低声回答。
刚刚饭桌的沉重气氛已经不在,书房里几个男人围坐,谈笑风声,桌上除了腾腾的热茶,还有几份摆开的文件。
天边炸裂烟花的时候,两鬓斑白的男人看看手表,微笑的站了起来。
这场似是而非的“家宴”显然并没有持续太久,还有人要奔赴京城的行程——机组人员一直在冬日里等待。
告别。
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黑色的汽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大灯的光芒扫过窗边后退掠过的国旗和卡通的小老虎装饰,男人坐在车里,神色平静。他的手边还静静的堆着四个红色盒子。
母爱。
这是母亲的宅子。
也是季家的宅子。男人垂着眸,黑夜掩盖了神色。
母亲不在。
季家的当家人却在。
他自然没有在这里留宿的理由。
也更没这个必要。
有人也在这里被照顾得很好。
花园甚至还养了几只孔雀——就是叫得难听。
今夜来自长辈的压力如疾风化雨,长辈的愤怒他可以理解——她闯了祸。或者说,不管是不是她闯的祸,总是会怪罪到她身上的——所以也必然有这一遭。只是这回,外面的人在过去的几天已经承担了大部分的怒火,剩下的再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