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该老子来给他收拾。
“你们真是要我的命了,我这颗心啊,你们哪个不是我生的?伤在你们身上,就像是砍在我自己身上——”
圆眼睛的女人靠在招待所床头,眼眶红肿,还在喃喃自语。大概是一路终于哭累了——现在她捏着手绢,眼里早已经没有了泪。
“妈,我知道的,恒恒这次遭了难。我们来处理。”喻阳一夜未眠,此刻还站在一边低声劝解母亲,“您一路回来也累了,不如现在休息一下,下午恒恒就醒了,到时候您再去看他——”
“我不睡。”女人又抽泣了几声。
“对了,孩子!”
女人想起了什么,又抓住儿子的手抬头看他,“宁宁现在不是说就在儿童医院——她怎么样了?真的要了我这个奶奶的命了——这个名字还是阳阳你这个大伯给取的呢!阳阳你要多费心。你安排人去看过没有——那边你安排人了吗?念念呢?他安
排了没有?”
“安排了,妈您放心,都安排了,”
对着母亲,男人给足了十二万分的耐心,“我打过招呼,赵院长会亲自看护。那边也有老四安排的人守着——”
母亲松了一口气,又似乎想说什么,男人似乎领会了母亲的意图,“赵院长不建议我们探视,说这样会打扰医生正常的治疗,还会带病菌给孩子——”
最后句话无疑一槌定音,女人呼了一口气。
“不让探视。”
她看着不远处的椅子,又喃喃自语,“连月还在云生呢。阳阳你昨天怎么没把连月也一起转到s城来?你这个大伯这样厚此薄彼——连月虽然不是你们喻家的人,可怎么也算是你弟媳——”说着说着,女人又流出了泪来,“你从小在你伯父身边长大,和你几个弟弟都生分——”
“妈,不是我生分。”
来自母亲的这个罪名实在太重,男人怎么敢认?一夜未眠,他声音沙哑,脸上疲态难掩,“昨天连月情况和恒恒一样危急,我这边事情处理完,她那边手术都做完了——我到的时候,医生说她只剩静养,没必要挪动。”
母亲还是靠在床头抽泣不语。男人垂下了眸子,声音平稳,“妈,连月在我心里,和老四老五是一样的,我怎么会不盼着她好?等老五这边病情稳定了,我马上就动身过去看她——”
“那倒是不用。”
母亲抽泣了几声,又摇了摇头。她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一直以来办事妥帖面面俱到的长子,低声道,“等恒恒稳定了,我自己过去看她就行了——”
女人顿了顿,又擦了擦泪,“你到底是大伯哥,身份又敏感——不要去。”
男人站在一旁,面色平静,没有说话。
“阳阳你也一晚上没睡了,你先休息一下,你事也多,这次还好有你在,”女人抽泣了几声,又站了起来,又不知道想起了谁,她又哽咽了起来,“我就知道有人在也等于不在,这辈子就知道他的人民人民人民,我就靠不上他——我去外面给连月打个电话——呜呜呜——”
女人又抽泣了起来,“你们大的小的,可真是疼死我了——有人没良心——”
卧室的门关上了。
外面还有女人的抽泣,很快又有她的声音传来,“念念——”
又哭起来了。
男人在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儿,没有出去再劝,而是合衣慢慢躺在了床上。
天花板洁白,勾着棕色的中式线条。
自从知道了某个要死人的秘密。母亲某些抱怨在他眼里,现在都有了别的解读。
一夜未眠,他看着天花板,神色平静。一切却都是他应该做的——还只觉得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心里始终还有欠缺。
很多的欠缺。
哪怕天生贵胃,生来便呼风唤雨,权力和谋略,都剑如臂使。
可是却也并非随心所欲。
从来就没有。
位置越高,束缚越大。
他越来越有深切的感受。
就如京城,龙虎盘踞——可是那里也是龙虎的束缚之地。
利益纠缠千丝万缕,层层叠叠,重重束缚,无人可以为所欲为。
他只能前进,不可能后退。
喉结滚动了几下,男人又伸手摸出了手机。
点了几下,一张婴儿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屏幕里的婴儿全身通红,蜷腿握拳,它戴着输氧管躺在保温箱,紧闭着眼睛。似乎是被强行从母腹取出,婴儿蜷着身体,潜意识里还保留着胎儿的模样。
他的拇指轻轻滑过屏幕。
又似乎滑过了昨晚谁眼角冰凉的泪。
“连月你好不好?妈咪看看今天晚上能不能过来看你——恒恒还没醒——”
女人呜咽的哭声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念念你要看好月月——不是妈咪偏心恒恒,我真的没办法,恒恒他——,”
那边不知道回了什么,已经听不分明。男人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