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丛微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远致的脚步越发慢了,他左右张望,最终彻底停下。
刚刚心不在焉,隐隐察觉有不速之客靠近,但没能第一时间抽出武器,眼下敌暗己明,竟是落了下风。
虽然对方还未露面,但“敌意”这种东西,是直觉上便能透露的。
背包侧开口的绑带被扯开,他缓缓提出一铁杖,其上刻文繁复,不过掌长,有一按钮,他按下按钮,铁杖便“腾——”的一声前后伸展,霎时六尺有余,他持器伫立,环顾四周,伺机而动。
这里离乾元境不远,妖兽颇多,不时就会有两个嗜杀之徒。
“呷——”忽地,一尖锐之啸震彻脑海,一侧树丛中窜出道黑色的身影,速度极快地朝远致袭来。
“兵——”他堪堪横杖挡在胸前,锋锐的兽爪与铁器碰至一处,边缘处刮过他手,鲜血淋漓而出,他被巨力打至半跪,还好没有倒下,凝神望去,只见一牛身巨怪,近在咫尺,朝他怒目而视,那眸似是人目,却骇人的鲜红。
牛身,猪耳人目,生四角,竟是一只诸怀。
“啊嗬——”那诸怀与他僵持一处,然兽力怎是人力可及?那在兽掌中略显细小的铁杖也挡不住什么,见一击未得手,它撤出一爪,抬掌便欲刺人胸腹,远致心里一惊,立刻松手抛弃铁杖,使出全身力气,挥拳击打它刺击的那只前臂,Jing准击中肘部,那兽爪微微偏转,没刺到他,却以拍打将他击飞数米。
“咳咳…”
摔倒在树丛间,脸朝下,吃了一嘴尘土,他咳嗽着头晕目眩,撑在地面的右手与遭冲击的躯干传来阵阵剧痛,好在背包没有丢失。
眼见那诸怀微顿后,试图再次朝他扑来,他连忙用尚灵活的一手,从包中取出一张黄符,就着手上鲜血狠狠一握,符纸顿时冒起金红两色的光芒,他手比兰花,将其朝着凶兽弹飞而去,沙哑的嗓音喊出一声法诀。
“定!”
“呷!!”当符纸接近诸怀的那一瞬,它顷刻被撕裂开,散出无数隐约可见法阵图样的金光,好像一个朦胧的笼子,将诸怀关在里面,它暴怒的狂叫,拍打,仍然无济于事,那鸣雁似的尖啸吵得人头疼。
“呼……呼……”游远致喘着粗气站起来,脸色苍白,额有虚汗。
这符纸用Jing血所驱,威力不俗,但每次使用都是倍感无力。
找出一颗融血丹,服下,胸中顿时气血翻滚,经脉间涌动起暖流,可很快就热的让人难以忍受,他大口的喘气,躬身扶着膝盖,双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裤腿,瞪着地面,瞠目欲裂,像在忍受某种极限的酷刑。
供修仙者所用的创伤药,对他来说过于霸道,身上顷刻间大汗淋漓,磅礴的药力在极速修复着被折断和错位的骨头,愈合流血的伤口,稳住五脏六腑之动荡的同时,清创化瘀。
“呜……”自喉咙中,他发出沙哑的呜咽。
无法炼化,只能由其自然生效,那股力量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体内乱窜,带来虽不伤人,却格外煎熬之感,一时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时又像是坠入九尺冰,光是维持清醒,便耗尽全身的气力。
一,二,三……三十秒。
就这样默念了三十秒,抬脚,走了两步,体内的药力未完全消弭,但已经可以活动了,他通红着眼睛,摇晃着走向被禁锢的诸怀。
它头生四角,可已去其二,刚刚打斗时看不真切,现在才看见它背后和后腿的伤口,鲜血淋漓,甚至,那眼睛也瞎了一只,其中一只看着红,不过是血水翻滚。
受伤且狂暴的灵兽?这伤很新,那岂不意味着,伤它的人就在附近……
“纳命来!”脚步如飞梭而至,路旁响起一声暴喝,他转头望去,只见一红衣修士,手持长剑,踏空而行,呼吸间已达近处,手中剑锋芒毕露,穿胸而过,那诸怀倒在地上,低低嘶吼着,已经毙命了。
在他身后,迟些便跟来一白衣修士,面容俊美,仙风道骨,但接下来做的事,却毫不符合这副形象。
那人扬起手,灵力化作一道锐利的波纹,将诸怀的犄角细细切除,收入囊中。
远致通体虚汗,张了张嘴却连话都没力气说,只睁着泛红的眼睛,静静望着他们。
“多谢兄台禁锢此兽,我等捕其多日,求其角,今日终得圆满。”
“这是我的小小谢礼,望兄台务必收下。”
那红衣也是个年轻人,长的儒雅,行为颇有风度,自储物戒中取出些铜钱,便尊重的鞠了一礼,要他收下。
他摇了摇头,终于放松的坐倒在地上,喘了几口气,低声的说起话。
“不必了…你们为什么到这来?”
“啊,我二人师出同门,近日来此山中历练,猎些妖兽,回去好给师兄弟们修炼之用。”
周围妖气涌动,弱小妖兽围而不击,红衣者面色如常,白衣者手掐剑诀,警惕周围。
“你们…最近猎了多少?”
“大小灵怪,百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