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存梧到底哄了姜鸢亲手喂他吃了几颗栗子,宗滢打发人把剩余的送去膳房制了些糕点,往各宫太妃、嫔妃处都送了一小碟。
这是小事,可转天李时珠就领着侍女、捧着几匹苏锦进了章泉宫的门。
“淑妃客气了,只是寻常糕饼,怎值得上这么厚的回礼?”宗滢努力回忆着家里嬷嬷的教导,扯出一抹笑、尽力作出一团和气的样子。
“宗姐姐统御内宫、劳心劳力,多厚的礼都配得。”李时珠很会说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宗滢只得偏过头去饮了口茶。
“妾听闻,过几日姜公的长子要回京就职,不知是否会携妻入内啊?”李时珠含笑发问。
宗滢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思忖后开口道:“淑妃想念亲人了?眼瞧着过年了,除夕赐宴总能相见的,不必过分伤神。”
“贤妃说的也在理,天色不早,妾这就回去了。”李时珠起身告退。
“我嫂嫂?”姜鸢晚间去章泉宫看宗滢耍枪时听她提起此事,为她解惑道,“她母亲与我嫂嫂同出临川崔氏,许是有些渊源吧。”
宗滢枪尖一抖,哆嗦着道:“哪个临川崔氏?凶名在外的那个?”
“也没那么夸张,你看宫里十一王爷的生母崔氏不就挺安分的?”姜鸢抱着手炉答道,“只是有些许脾气罢了。”
宗滢哐当一声把长枪扔回架子,反驳道:“有些脾气?指使人打折郎君两根肋骨的可是崔氏吧?提笔休夫的可是崔氏吧?就算这些都是传闻,那位崔母妃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十一王爷在她面前可是大气都不敢喘。”
宗滢啧啧道:“令兄真乃勇士也。”
姜端进宫用午膳这日阳光明媚,陆存梧于宫内澄江阁备了席,差人叫上姜鸢。
“供的是全羊宴,冬日里吃最是滋补了。”陆存梧看着姜端,和气道。
“臣谢陛下隆恩。”姜端从座位上站起来,拱手道。
陆存梧摆摆手:“侍郎不必过分拘礼,于公侍郎造福一方,于私……侍郎与朕可是一家人那。”
姜鸢面前是金嵌玉的碗盏,里面盛着蘸了孜然的炙烤薄羊rou片,侍膳的太监讨巧、卷成了花朵样式,煞是喜人。
可听他这么一说,姜鸢也放下了筷子,起身道:“陛下抬举了。”
陆存梧眯了眯眼:“坐,都坐。”
待二人都落座后,陆存梧循例问了姜端些任上的风土人情,临川风貌与京中不同,席间听起来倒也有趣。推杯换盏之中,自然提及家中近况,姜端表示自己已有一子,崔氏此时亦正身怀有孕,陆存梧立即吩咐太监赐下文房四宝,以示隆恩殊荣。
“宗庙昌盛亦是朕心中所愿啊。”陆存梧感慨道。
姜端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姜鸢,开口道:“帝裔繁茂确是社稷之福。”
“那么依侍郎看,何人做得中宫之位啊?”陆存梧轻飘飘的扔出问题。
“大将军赤诚忠勇。”姜端话说一半。
“可惜了,韩家没有女儿。”陆存梧吃了口菜,笑道,“朕总不能娶了韩翃吧。”
“陛下这可难倒臣了,且不说臣任临川多年,京中待嫁女子臣并不知许多。”姜端颇为尴尬的理了理袖子,“这,家中夫人管得严那。”
“莫说是别家女子,就连崔氏族中和自家姊妹,臣都不得多见那。”姜端至此,终于光明正大的看了姜鸢第一眼。
“娘娘安康?”他拱手,自然而然的岔开了立后的话题。
“有劳兄长挂心,无恙。”姜鸢与他四目相接。
“侍郎兄妹情深。”陆存梧举杯,赞道。
“诶,情深何止兄妹。”姜端摇晃着起身饮尽杯中酒,“臣亦心牵十二王爷,听闻王爷长相颇似陛下,果真是……”
他停顿半刻,继续道:“兄弟同根那。”
陆存梧神色一凛。
祖制不许父子二人共为京官,常理都是父亲外放,留儿子在中枢以谋更好发展。可姜家恰恰相反、剑走偏锋,原因就在于二人行事作风截然不同。
天子近前需要直言进谏的诤臣,而地方管辖则需要手段玲珑的权臣。
换句话说,姜端此人比姜回秩难对付多了。
这位姜家公子当年弱冠之龄成为了殿前钦点探花郎,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走马上任后更是兵不血刃剿了好几股山匪,还据本弹劾了好几个与匪勾结的属官,这其中甚至不乏世家大族子弟。没过一年,他更是引得临川崔氏以嫡女结姻亲,在临川彻底站稳了脚跟。
想要做到这些事,横冲直撞是不行的。
都察院姜公的名头固然大,可从殿前罢朝一事来看,众臣追随姜公不过凭一腔热血,一发现自己官位不保,立刻纷纷变节。若当日换了姜端在朝,事情必不会如此轻易揭过。
姜端故作醉酒,可说出的话句句点在要害。
他说自己多年不在京中,意味着姜回秩告老还乡这事就此作罢,可若是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