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秋天是橙黄绿交融的季节,路边的枫叶飘洒,落在情侣身上,二人满眼甜蜜在路边旁若无人的接吻。白发相携的老人见了,彼此会心一笑,慢悠悠地继续向前走去。
在浪漫静谧的小路上,只有一个身影步履匆匆,惊醒一地的落叶。
刚刚下课,宫亦宸就接到了奎照的电话。
宫亦含失踪了,能查到的最后行踪是一班去英国的飞机。奎照认为她有可能是来找他的。
可宫亦宸觉得他一定是猜错了,她来找他这种可能性真是微乎其微。毕竟在英国的这大半年,她连消息都没发过一条。
不过要感谢网络的发达,她的动向他倒是如数家珍。
她又发了哪张专辑,又在哪里开了演唱会,又闹了什么绯闻,大数据诚实地洞悉他的喜好,事无巨细地推给他有关宫亦含的一点一滴。
包括这次的抄袭事件。
对于一个原创歌手来说,抄袭的这顶帽子太大了。
对方放出了自己当年演奏曲子的视频,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主旋律是基本相似的。
同时又有人爆料说她家世不凡,仗着家里撑腰在高中时期就组小团伙,搞校园暴力。爆料人的信息十分详尽,甚至连她所在的班级都说出来了。
不过再详细也是假的,别人不知道,但宫亦宸可太清楚了,她连学校都没去过多少次,自己的班级在哪都未必找得到,哪有时间校园暴力。
唯一“暴力”的那一次还是对着他。
尽管认为她不可能来找他,但得到消息后,宫亦宸还是紧赶慢赶地回了家。
他才刚拿出钥匙走进外院,就瞥见在他家门口蹲着的一个穿着深色卫衣,戴着黑色鸭舌帽的身影。
她竟然真的来了。
宫亦宸快步走过去,而蹲在门口的身影却没任何反应。他拨开碍事的碎发,发现她长睫紧闭,是睡着了。
眼下有淡淡的青灰色,大概是最近都没休息好。
宫亦宸小心地把人抱起来,走进屋内。
在某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故事里的农夫,在家门口捡了一条冻伤的蛇。
他怕“蛇”生病,还怕她睡得不安稳,便一直放在怀里暖着。
过了许久,“蛇”睁开了眼睛。
“饿不饿?要喝水吗?”他伸手想摸摸她额头温度,却被她躲开。
“蛇”醒了,没咬他但也没理他,转身向另一边继续睡觉了。
宫亦宸无奈起身走出卧室,再进来时手里拿了一杯热水和他刚洗好的衣服放在床头。
“衣服是干净的,洗完澡可以换上。我就在门外,要是饿了就告诉我。”
床上的人没任何动静。
宫亦宸看她用被把自己裹成一团,以为她冷,出门时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调。
坐在沙发上,他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心里惦记着屋里的人,书上的字都慢慢幻化成她的模样。
他拿起手机摁下一串号码,上面自动显示联系人奎照,号码写好了,他却迟迟没有拨出去。
通知奎照来把她带走,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弟弟该做的事。可她既然选择来找他,应该就是暂时不想见人的意思。
告诉奎照,她又该闹脾气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对,那就先不说了。至少,至少也要等她睡醒,问问再说。
宫亦宸左想右想,终于给自己找到一个恰当的理由留下她。他不想直面自己对她的想念,但不寻常的举动却早就出卖了他的私心。
直到晚上,宫亦含都没走出过卧室。出于担心,宫亦宸擅自进去想瞧瞧她的情况。
只是这一瞧不要紧,她的脸色泛着病态的红色,身体的温度也不同寻常,是发高烧了。
发烧这种事可大可小,如果感染到肺部,肯定会对她唱歌有影响。
他急忙翻出从国内带来的退烧药,哄着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宫亦含喝了下去,之后又拿出乙醇帮她物理降温。
也许是乙醇挥发时的清爽感让她感觉很舒服,宫亦含的呼吸从刚开始的急促渐渐变得和缓悠长,真正地睡熟了。
宫亦宸一直在旁边守着,直到后半夜,她的体温彻底恢复正常,他才受不住困劲和衣睡在了床边。
第二天一早,一股奇妙的感觉将他强行唤醒,甫一睁眼,便看见那双熟悉的大眼睛正面对面地凝视着他。
眼波流转,似笑非笑,还带着一丝狡黠。
这下换他脸红了。
“我去做早饭。”
为了掩饰尴尬,宫亦宸找了个借口准备起身。
一双洁白的手臂突然从被里伸出来,揽住他的脖颈。
他有些不解地看向身下,宫亦含躺在枕头上,一双眼睛定定地看他,不说让他走也不说留。
宫亦宸清醒地知道,他此时的选择将会对他今后的人生产生莫大的影响。
脑子里潜伏着两种声音,此消彼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