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祥瑞,福泽神州」,数十年前神龙翺翔天际之奇观,於今世也不过是一段脍炙人口的说书故事。人们安居乐业,社稷国泰民安,这般平静的太平生活已持续了将近百年,在这样的太平年间,自是没有乱世枭雄的霸业供闲人谈资,亦没有铁血丹心的名将让众人传颂,故而大街小巷,流传的皆是些「侠者」故事。快意恩仇的江湖,武功高强的大侠,爱恨情仇的纠葛,便化为了万千人心中之梦景。这些属於武者们的传奇,成为了这平和却略显乏味的「凡世」中,唯一能为庸碌之人的心中带来些许「不凡」之物。只是无人想到,太平当世下早已是暗chao涌动,只需一颗石子落入水中,便可轻而易举地打破这百年来的僵持,在此世掀起血雨腥风。
江湖,身为三教九流聚集之处,素来便是对临近的天下之变最为敏感之地。武隆二十四年,在这神州「变天」前夕,江湖上便已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这年,某一夏夜,中原西南一处由少林弟子守护之佛寺,即将发生一场惨案,而此案,便就是那颗激起後续千层浪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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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隆二十四年间,六月初八,入夜时分,在蜀地崇山峻岭之间,一座布满青翠茂盛树林的高山隐匿於群峰之间,此山乍一看无甚特殊之处,要说与普通的荒山野岭有何不同,也就只有那山腰上飘起的一缕佛烟,顺着那缕青烟望去,便可发现一座佛寺之影於树林中依稀显现。这座佛寺归属少林,由少林弟子中Jing选而出的数十位武僧驻守,因一无比重要之缘由,这座寺庙始终隐姓埋名於这偏远险山之上,就连少林寺内也少有人知,除了历代长老方丈以外,便只有被选中前往的武僧才知其位置。驻守此庙的僧人每半年便会轮换一批,而今日正是轮换之日,自少林本寺而来,长途跋涉的武僧们正在庙中享受片刻安息,而轮换离开的武僧们则踏上归途已有半日。今夜是个无月之夜,浓厚的乌云遮挡了天上的皎月,无光的佛寺内一如往常的平静祥和,缓慢清脆的木鱼声回荡在庭院之中,使僧人们心神宁静,而飘荡於寺庙之中的香烟之气,也带给疲惫的僧人们安详的困意……但是有些敏锐的僧人却隐隐感觉,今夜这佛香,似乎有些不太寻常,要说哪不寻常,或许是其香味太过令人安心,以至於使人睡意不止。就连佛寺内游走於廊中守夜的僧人,也不由得因着好闻的香烟味道而半眯双眼,打了个哈欠,而他只不过分神片刻,一颗骰子便从Yin影处飞出,正中他的喉咙,他身为少林武僧,虽有铁布衫功夫护体,但来人暗器功夫亦十分了得,虽未使他毙命,亦是直接封住了他的声道,使他无法发声呼喊警告庙中他人。遭到偷袭的他立刻转身迎敌,但当他慌忙转向暗器射出的方向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回廊深处的漆黑Yin影,经验老道的武僧立马意识到了什麽,但却为时已晚,下一刻,数条淡紫色薄纱便如同游蛇一般从他背後临空飞出,绕过他头顶的房梁後从上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层层缠住他的脖颈,他还未来得及挣紮反抗,便感觉绸缎另一边传来一股力道,随後他整个人便被勒住脖子的绸缎临空吊起。纵使他痛苦地在空中扑朔腿脚,用手使劲拉扯缠住脖子的绸缎,奋力挣紮,却也无济於事,本应轻薄的绸缎此时却如同蟒蛇一般强而有力地勒住他的脖颈,在一阵激烈的挣紮和微弱的呜咽声後,他的双手一僵,便瘫软地从脖颈处落了下去,无力地垂吊在身旁,他僵硬的面庞还停留在死前那一刻,神情惊恐,痛苦万分,狰狞无比,他无力支撑的头颅就那麽永远地脱力着歪在了一旁,而瞪大的双眼则在窒息的痛苦中死不瞑目。从那颗骰子射出不过片刻,这个武僧就这麽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吊死在了自家寺庙的回廊之上。先由暗器封住口舌,吸引注意,再由另一人从背後偷袭,将对方无声勒死,此般Jing准狠毒的娴熟手法,默契无间的杀人配合,足见来者之心狠手辣。悬挂的屍体在空中一动不动,绸缎的主人似是确认了绫罗之上再无脉搏痕迹,便唰的一声收起了这漫天飞绫,而那具死屍也随之落地,发出沈重的碰的一声,此声不大不小恰恰好,不至於惊扰屋内正泛着困意的众多僧侣,却刚好能引起巡逻的另一武僧之注意。
「师兄?」
听到那不寻常的动静,手持佛棍的僧人循声而来,却只见昏暗的走道内,一身着僧衣的人影趴倒在地。持棍僧人急忙上前确认情况,当他手掌触碰到这一动不动的身体时,不由得心中一寒,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警觉,後方Yin影中那佝偻人影便无声而至,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顿时捂住了他的口鼻——
「唔?!」
那手指灵巧非凡,不待反应便翘开了僧人口舌,将一物事弹入僧人喉中,那力劲不多不少,却是Jing准无比的将那物事卡在了僧人喉中。遭到敌袭的僧人已是反应迅速,未等对方彻底制住自己便握棍往後方一扫,那棍上力道十足,发出破风之声袭向敌人。可黑暗中的那个身影也非等闲之辈,往後一撤便躲了开来,不过少林棍法向来以刚猛迅疾闻名,未等对方站稳脚跟,僧人便变换棍势往前一刺。来袭者似乎并不灵巧,面对着突如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