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跟着上了迹部的车,将某两个人听起来挺日常的对话从头听到尾。
什么堵车差点没赶上飞机,行李带齐了吗,没带齐也没关系我在你那儿又不是没有房间,也对,让你和我一起住你又不肯。
仁王的公寓定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位置,并不是寄宿而是整租。
柳生原本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仁王在国家队待了四年奖金不菲,又凭着兴趣偶尔出cos表演或者接一接商演的化妆单,负担半年的交换生费用绰绰有余,可看到仁王租住的公寓才意识到有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可以,更繁杂的是手续。
迹部帮忙把行李放进公寓后就走了,似乎是有其他的事。
仁王在门口和他谈笑了几句,最后也只是牵了牵手。
柳生想,该不会是因为我在的关系吧?
这实在是太适合告别吻的场景了。
“你们这是在一起了?”他出乎意料的冷静。
而转过身来的仁王也很平静:“对。”
他们两个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然后柳生很轻地叹了口气,说你既然已经瞒了那么久,就继续瞒下去如何,我也不是很在意你的恋爱关系。
只是突然觉得没什么好瞒的了。其实本来就没有刻意隐瞒。
仁王很随意地走了两步,坐在了沙发上。
公寓提前招过人打扫,只要把行李整理妥当就没有任何问题。
他还挺体贴。
柳生意义不明道。
仁王便笑了。
你想好了吗?过了一会儿后柳生也坐在了沙发上,选了和仁王成对角的位置。他双手相扣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做出一副很严肃谈话的姿势。
先不说性别,就光是你们两个人在客观条件上的差距……仁王,我想不通。
感情上的事如果能用逻辑来分析就好了,我自己想了好几年,不也还是没想通吗?
所以呢?现在是认命了?
别用这种消极的词。仁王眨了眨眼,说比吕士,你应该懂的。
是懂的。
最初的十三四岁的时代还有不少的隔阂,可一年又一年,并肩作战又相互较劲,他们已经是对彼此再了解不过的关系了。
柳生不会说,但他承认仁王是他最亲密的朋友——至少在这个阶段。
所以他才不懂,所以他才懂。
不懂的是,以仁王敏感的直觉,他怎么会在明知道有那么多障碍有那么多不可能的情况下还坚持和迹部在一起。
而懂的是,仁王确实是一个凭感觉走的人。
他的理智大于情感,是理智能分析出所有情感选择后面的全部后果。可最终怎么做,也依然是随心。
那又为什么告诉我呢?
柳生说,你是故意的吧,让我今天来接机。
噗哩。
说人话。
仁王沉默了一会儿,向后一仰。
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柳生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莫名懂了这句不太“仁王”的话后面的潜台词。
和迹部的这段感情,要背负的,要承担的,要忍受的,太多也太难了。
而有些事有些话,不能和作为恋人的人说。
恋爱的定式啊……
“我不会祝福你们的。”柳生说。
仁王笑了笑:“我也不需要。”
14
柳生是不会从仁王那里听到认真的抱怨的。
一些吐槽,或者小小的埋怨,听起来都更像是甜蜜的烦恼。
可恋爱怎么可能真的那么轻松呢?
快要天亮时柳生终于打算睡几个小时再去实验室。
他洗漱时忍受着眼后隐约的疼和Jing神力过度集中后不可避免的眩晕,想起了一些事。
没什么逻辑,时间也是跳跃的。
大概有那么一段时间,Jing确一点是高中的最后一年,仁王突然成熟了很多。
那段时间大家都在飞速成长着,思考未来,准备联考,又或者是决定直接走上社会。
于是仁王的成熟便并不突兀。
有那么一天吧?
他为了一份推荐信很晚才从老师的办公室里出来,路过室内网球场发现灯是亮着的。
大概是幸村或者切原,这两个已经决定要走职业道路的人训练强度已经不太一样了,而又是国家队选拔的集训前,需要调整比赛状态。
又或者是真田和柳,就算不走职网的路线,在正式成年之前给自己U17国家队画上最完美的句号也是那两个人会做的事。
总之柳生没想到在里面的会是仁王。
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表情里带了一点狠意的仁王。
奔跑,挥拍,像是舍弃了全部技巧,以最简单和最完美的击球点,用力挥出球拍。
像是要燃烧。
原本不是易出汗体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