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
今天重久仍然坐在树下,但也许是末日迫在眼前,重久的表情似乎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
“早安!”
“你昨天来这儿找我了是吧?”
“啊……嗯,但是,没什么。”
“如果你是想吃面包的话,我不会给你的,尤其是今天的面包。”
重久像是独占欲强的小孩子般将装面包的袋子紧抱在怀里。
“我才不要呢。”
“你那是什么表情,再表现得遗憾一点嘛。”
“……重久先生,你今天果然和平时不太一样呢……”
“是吗?”
这时,绕着运动场跑步的千绘子正好经过两人的身旁,重久笑着挥了挥手,千绘子也难得地回他一个微笑,知裕似乎发觉到重久为何会有这种变化了。
“这就是理由吗?她还在跑步哦。”
“今天是最后的练习了,明天我们两个要去川原吃面包。”
重久一面以沉醉的语气说着,一面大囗地吃着面包。
知裕边叹息边说道。
“我以为重久先生是个更精明的人呢。”
“爱装作精明的人才是小孩子呢。”
“你是在说我吗?”
“怎么可能?”
重久以难辩虚实的表情笑了笑。多弘一定是觉得重久这一点很难以相处吧?
但是,知裕却觉得被个老头子嘲笑是小孩子也无所谓。
“重久先生虽然说把瑞尺当个女人来看,但我可不这么认为哦,虽然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但这算是单纯的精神恋爱吧。”
“你是说那种只要自我满足就够了的程度吗?我可不想抱着那种感情死掉哦。”
“重久先生今天好像特别难缠哦。”
知裕总觉得重久说的一字一句都是针对自己来的。自己就这样毫无所求、也不需要任何人——没给香织任何回答就要迎接末日的来临,只是小孩子的自我满足罢了。他似乎在提醒他这些事情。
“我并不是在说你哦,我是在说我哥哥。”
“哥哥?”
第一次听到重久聊起自己的家人。
“对,我哥哥在一年前由6层高的大楼上跳楼身亡,似乎是因为工作上的丑闻被揭发,被逼得不得不跳楼。”
重久一面说话,视线一面追逐着运动场上的千绘子。
“你认为是什么样的丑闻呢?是他和学生恋爱的事情。哥哥当时是三十二岁的体育老师,学生则是十四岁的国中生,所谓的丑闻根本就是犯罪,但哥哥就是没办法压抑自己……哥哥已经是第二次爱上自己的学生了,他在第一次喜欢上学生时,一直到最后都扮演着好教练的角色而痛苦不已,这次也许是不想要失去对方吧?所以在死的时候把第二次爱上的学生也一起带走了,但是那位学生似乎并不想死。”
是单方面强迫的吧?
知裕不由得背脊发寒。
“而对於年龄差距大的弟弟我来说,当然不了解哥哥在死前的心情,但哥哥将最初喜欢上的学生照片附在给我的遗书里,似乎是要我将哥哥的死以及哥哥真正的心情传达给那个女学生。”
“……”
“对我来说,哥哥败因是因为没有勇气将自己的心情告诉最初喜欢上的学生,他太懦弱了,要是哥哥可以不顾自己的立场和年龄追求那个学生的话,她一定会有所回应的吧,如此一来哥哥也就不会自杀,她也不会一直孤独地跑步……要是不知道哥哥早就死了,她也不会一直持续地跑步吧?”
听到这里,知裕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重久先生……那,令兄最初喜欢上的学生是谁?”
重久却怎么也不肯对知裕说出那个名字。
“要不是末日即将来临,我打算就此放任不管,但是,知裕,你知道吧?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任一切随风消逝,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们的心情延续下去了。”
“……我知道呀。”
因为时间有限,要是不以行动来得到答案,而只顾着自我满足的话——多弘及伊吕波都因此而下定决心了不是吗?
“我也因此而对现在所得到的结果感到很满足……可以当作你的参考吗?”
“我会参考的。”
“你该不会真的想要直到最后都孤独一人吧?”
在鲜无人迹的屋顶,知裕望着久违的天空。
重久说的话深深地沉淀在心底。虽然想要逃避,但也许见了香织一面又会改变主意,还没将自己的心情整理好,知裕就摇摇晃晃地回到教室。
“你到哪里去了?”
一进教室马上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间教室里?绿。”
“又不是我自己想来的,今天一早香织到图书室里找我,要我传话给你,她的双亲透过特殊管道,今天中午全家要一起躲进美军基地的避难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