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也不动,这才像个哀恸逾桓的未亡人哪!
最後走上来的是赵利民,还没有近身就带来一股异样的感觉,我半真半假地低下头。
他轻轻地走近,捆致而又温柔地捧起我的右手,捏着、拍着,不说一句话。
我不由自主地抬起眼来,这一次,他的眼光紧紧地捕捉我,再也逃避不了。
他的脸原来白如玉,这时在蓝绸伞的反映下,成为销魂的苍白,唇角上原来总带着一股邪恶的微笑,现在暂时消失,代以痛苦的自嘲了。
他一直未张伞,细雨沾湿了他柔曲的头发,有一撮披在额间,彷佛失恋者的颓丧。
我的心软了下来,整个的、毫无保留的,让「爱怜」在眼光中传达。
这以後阿财怎样被遣开,利民怎样利用他妹妹文静来邀我到她们家中去。
以及我在途中,做了什麽,说了什麽,我都想不起来了。
人像掉在云雾里,昏沉而娇慵无力,任凭别人摆布。
一直到达赵家,发免他家里已有几个客人,才恢复了清醒。
文静挽着我进去,在耳边轻说:「你看!利民为了怕奶忧思伤身,特地为奶约了这些朋友,来和奶解闷呢!」利民兄妹交游广阔,六位男女朋友有认识的,也有从未见过的。
三男三女,包括文人、音乐家、电影明星、制片人、工厂老板等。
他们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是胡闹惯了的,一齐拥上来,大喊大叫,有的说:「李夫人,别哭了,我们这些人陪奶玩,玩到明天也可以。」我作了一个悲哀的微笑:「谢谢你们。」「李夫人,奶喜欢跳舞还是打牌?今天奶说什麽,我们都依奶。」「不!」我轻声回答。「谢谢各位盛意,我看你们玩,我已经很高兴了。」「奶不说怎麽成?今天这些朋友都是为奶解闷来的,奶好意思撇开我们?」我苦笑着坐下。
利民和文静替我引见客人。
那位是,工厂老板秦东风。
制片人兼明星阮小贞。
音乐家唐突。
家何成。
新进女星黄莺莺。
媚眼女星陈玛璃。
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一言难尽。如果替他们作传,可以写成一百万言巨着。
我无心于此,只怪赵家兄妹,为何要请这些牛鬼蛇神来替我解忧。
但不久,我就明白。
这些男男女女,各有本领,而我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们渐渐同化了。
开始的时候,他们分四对跳舞,我坐在一边看。
热烈的拉丁音乐越奏越疯狂,像快要扯断肚肠似的,教人好不难受,换唱片的时候,一个人站在我眼前,那是何成。
还来不及等我拒绝,他已经把我拉起低声说:「李夫人,不要荒疏奶的蒙巴舞步,我们跳这一个。」「我是何成的忠实读者,但不认为是个好舞伴,尤其蒙巴、狄可可之类新式舞步,跳来更不像话。」可是腰肢已被他揽住,而且音乐也开始,好随着他脚,开步了。
尽管他的舞跳得不好,而他总是个男人,并且也曾经听过有关他的许多风流事迹。
我开始向他撩拨,无意中发挥女性本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