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了,但是看到这么欺负人的事,总不能就这样袖手不管。
孙平安叹了口气:「进村再说吧。」
夏明德挥手驱赶着那些瑟缩在房前屋后围观的村民:「都散了吧,散了吧。」
我们五个人一起到了孙平治和孙平安的家,以前我只在书上读到过「家徒四壁」,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家徒四壁了。
总共只有三间茅草屋,看起来彷佛一推就要散架子的模样,真不知道孙平治穷成这样是怎么当上村长的。
我们五个人就在铺在地上
的稻草上盘腿坐下,孙平安说:「九峰,你是读过书的,说话条理清楚,你来说吧。」
蔡九峰却不急着说孙平治的事:「这位大姐,可否先说说你的来历?」
我急忙说:「可别叫我大姐了,叫姐就行了。」
蔡九峰说:「那好,这位姐姐,你是哪里人氏,为何来到此地,可以说说吗?」
我绞尽脑汁,结合过去看过的案例,编了一个自己被拐卖的故事,但这四位显然并不太相信。
大概主要是因为我镇定自若,谈吐自如,身处男人堆中还没有丝毫畏惧,怎么看也不像被拐卖的弱势群体,倒像买人卖人的老鸨子。
符积善说:「九峰你也甭操心这姐姐的来历了,她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们四个穷成这个德行了,怕她坑我们什么?」
他的嗓门极大,正常说话的音量就和别人喊叫差不多。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让蔡九峰无言以对。
蔡九峰琢磨了一下,估计也是觉得他们四个人现在确实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已经没有被骗的可能性了。
蔡九峰说:「我们四个人,和平治大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前年村里闹灾,活不下去,我们五个人就一起去当兵,可是当了一年的兵,一文钱军饷都没领到,我们就又跑回来了。」
我很是奇怪:「当兵为什么不发军饷?」
蔡九峰也很奇怪,在他看来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朝廷给的军饷不够,当官的便只给自己的家丁发饷,我们这些普通的大头兵,也就能混口饭吃。」
蔡九峰接着说:「回来之后,我们发现原来的村长逃荒去了,没人肯做这个村长。大家都推举平治大哥做村长,大哥便接了这个位置。」
我又问道:「连村长都要逃荒?为什么没人肯做村长?」
蔡九峰看起来已经适应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状态了,他解释道:「我们附近十几个村的税,县衙门都包给了一位姓宦的老爷,宦老爷又包给了每个村的村长。一闹灾,村长收不上税,宦老爷要找他算账,他就只能逃了。如此一来,这个村长自然没人敢做。」
我说:「那孙大哥就敢做?」
蔡九峰说:「孙大哥向宦老爷求情说,先请宦老爷把欠的税给垫上,算我们借他的,等第二年打了粮食,再连本带息奉还。宦老爷当时同意了,没想到去年又是一个灾年,各家各户都没打多少粮食。宦老爷一直催平治大哥把税收上来,可收了税,大家就要饿死,就一直拖到了现在。过年的时候宦老爷说,最后再给我们两个月的期限,否则就要抓平治大哥见官。如今期限到了,衙门便来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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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路又转到了无关紧要的问题上:「你们的税很重吗?」
他们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好像我说了非常不可思议的话。
夏明德说:「不重不重,朝廷体恤百姓,皇恩浩荡呢。」
蔡九峰说:「明德还真不是在说反话,税确实很轻,一亩地一年的税是三升米,一个男丁一年要交税两分银子,单从这税率上来说,确实是轻而又轻。但就是这轻税,把天下人害惨了。」
这就超出我的理解范畴了:「轻税怎么会反而不好?」
蔡九峰说:「这样一点税,连维持官府的基本开销都不够,县太爷一年的俸禄才九十石,不如一个乡下土财主收租收得多。整个县衙门,只有几个当官的有俸禄,下面几百个真正办事的胥吏,全都没有俸禄。」
我顿时明白了:「县太爷的俸禄少,胥吏没有俸禄,所以他们就得从老百姓身上刮俸禄了。」
蔡九峰说:「正是这个道理。既然要搜刮,肯定不能从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身上搜刮,定是从我们这些穷人身上搜刮。这倒也还罢了,毕竟就算他们的俸禄给得高了,估计他们还得搜刮我们。更可恨的是摊派和徭役。既然官府没有钱,那么每到修桥、修路、修河堤、修水渠这样的事,就得叫我们老百姓出钱出力。出钱就叫摊派,出力就叫徭役。摊派都是县里的老爷们定的,当然只会摊在我们穷鬼身上,不会摊在老爷身上。朝廷又有规矩,说读书人尊贵,不用服徭役。一般人如果不想服徭役,可以花钱雇人,但只要考中了秀才,连雇人都不用。当今皇上即位之后,把读书人不服徭役的规矩取消了,可是只是苦了那些穷秀才,真正有钱的老爷早就和县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