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内阳光柔软,香炉轻烟袅袅,清香弥漫,我在床头整整守了他两日,替他擦拭了身体,换了衣服,又在他眼上敷了伤药,缠了白绸,才去隔壁看汤药煎得如何,卧房内就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声响。
我晓得是他醒了,匆匆跑去,他果然十分狼狈地摔在地上,绸布蒙住了他的眼,也遮住了他眼里的意气风发,现下有的只是让人怜惜的脆弱。
“你伤得很严重,还不能乱动。”我压下心头的轻快,故作沉稳道。
“……是姑娘救了在下?”他兴许还没能从那场悲剧中脱离,缓了许久才出声问道,嗓子嘶哑得烟熏火燎了整整十日。
我应了一声,上前扶起他,发觉他身子隐隐发热,莫随之却不必在意自己,开口问道:“姑娘可知我其余同门情况如何?”他倒是位好师兄,我装模作样哑声半刻,道:“节哀。”
莫随之听闻这话,更想起身离去,我拦住他道:“你要去哪?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养伤。”
“多谢姑娘相救,这份恩情在下他日必还,只是……咳咳……我必须将如今的情况禀报给师门。”他说着又咳出了血,我自然是气的,低声道:“公子难道就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吗?你现在这个情况,根本走不了多远,若是有要事相告,我可帮你寄信一封,只是我绝不希望你横生意外,若你出了事,报仇可就不是什么易事了。”
我这话起了效果,莫随之果然僵在原地,再动不能,一张失去血色的脸较冰雪更白,我见状柔声道:“待会你将汤药喝了,再好好睡上一觉,身子好得快,这才能早日手刃仇敌,公子觉得呢?”
“我明白了。”莫随之的声音很轻,真像我说什么他都会听一般,乖顺得像个小孩,也怪不得他,他双目半盲,如何能再与从前一样呢。
我去药炉旁守了大半下午,等端着药进去的时候,他依旧坐在榻边,不动不响,成了一个Jing美的瓷人。
在我走近后,他终于出了声:“不劳烦姑娘喂药,在下自己来便好。”我心里多少有不快,但这场戏必然得演,我只好应下,道:“我叫简柔,公子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
“……在下姓莫,叫莫随之。”他一边要应付我的话语,一边要接过我递来的碗,我有意使了绊子,滚烫的药碗猝不及防的塞到了对方的手里,被烫到的莫随之自然没能顺利接过,那碗一下倒扑在膝盖上,浓黑如墨的汤药将他的皮肤烫得发红。
一声痛呼被化成闷哼声从男人的喉咙底传出,他开口问的第一句却是:“简姑娘,你没事吧?”
我急急拿过一旁替他擦拭过身子的棚里的shi布条,给他的伤处降温:“抱歉,是我不好,我不该贸然将药递给你的。”
“姑娘莫要内疚,明明是在下没你接稳。”
“不要再争了,下回还是由我来替公子喂药吧。”
待他不得已应下,我给他拿来了换洗的衣物,又去煎了第二幅药,莫随之安静在床上等我,他面上满是愧疚,再也不乱动,乖乖喝下我用汤匙勺过的苦涩药汁。
兴许他从前从未受过这样重的伤,喝药时他脸色愈差,咳嗽连连,很是狼狈的模样,我替他擦去嘴角的药渍,他局促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不知是咳得还是羞得,面上渐红。
因此这碗药好歹下了肚,太阳也早没了踪迹,我劝莫随之好好休息,等他能够下床了,我再领他熟悉一遍小屋的路径,他很是听话,一一简洁地答应了,在我收拾完残局,他再次提起了写信给师门的事,我只好安慰他明日再说,要知道,我可不希望好戏这么快就收尾。
莫随之身体底子好,到第五日便能走动了,我牵过他的手,想带他熟悉环境,第一次触碰时,他还下意识想躲开,可又很快反应过来是不得已,手指都僵硬得像化不开的寒冰,任由我十指相扣。
我一一领他到小院,堂前,顺便提了句隔壁,也就是我的卧房的位置,他记得很是认真,我光明正大看他俊秀的侧脸,忍不住凑过去细看他正脸。
那人还浑然不觉,说着什么客气话,我无意去听,只看他淡色的嘴唇分分合合,像在诱惑我亲上去,我心里难受得紧,后悔起自己这出拙劣的戏来,早知道当初还不如直接……
“简姑娘?”莫随之出声打断了我的话,我迟迟回过神,拉开了距离,问道:“我在,怎么了?”
“多谢姑娘今日费心费力,我也不多耽误姑娘,就先回房了。”我抬头一看,原是回到了起点,粗略地道了句好。
不过天公毕竟助我,我才想转身,那边莫随之就差些要摔倒,所幸我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拉进了我的怀里。
惊魂未定,他的心跳快得我都能感受到,我瞅了眼那碍人的门槛,贴心问莫随之有没有事,他没答话,似在沉思什么。
“莫公子,不必往心里去。”我猜得到他的想法,“一时遭遇如此变故,难以适应也是正常,莫公子万不能如此就自暴自弃。”
“我明白。”他声音虚弱,“我自不会轻易放弃。”
我见他失神落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