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一声惊堂木,四下顿静。
随着一道灌入耳膜夺人心神的咿呀声,角儿逶迤出场。
方旖旎瞧清后,浑身冰凉。
那是两个头面、鞋靴规矩,却只着薄薄心衣的戏子,几近裸体!
戏剧中有个宁穿破衣,不穿错衣的规矩,他们的唱腔显然是专业的,这番做派,可悲可叹。
方旖旎扫了圈周围的人,怀疑此时他们若一人叼一个水烟袋,这儿便是晚清末年的靡败光景了。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福利院吗?
方旖旎心中作呕,她小声对傅秉臻说:我去上个厕所。傅秉臻同样不适,要一起去,方旖旎劝下了,她不想连累他。
厕所就在边上,门口有一副幅簪花侍女图,男厕所的标志仿佛宦官的官帽。方旖旎冷笑,真是贴切啊。
方旖旎并没进厕所,而是摸去了后台。可能是进来已经经过了层层检查,她去后台并没有人拦她。可方旖旎丝毫不敢松懈。
后台井然有序,同一般的戏班子一样,他们穿戴整齐,管事人做账桌,催场人、上下场坐后场门旗包箱。生行坐二衣箱;旦行坐大衣箱;净行坐盔头箱;末行坐靴包箱;武行上下手坐把子箱;丑行座位不分。
可见衣服都是出场前才脱掉的。
方旖旎的出现引起了管事的注意,是个瘦得皮包骨的矮小老头,脸上纵横的纹路把他的神情模糊了,但他的目光锐利如鹰。
他问她有什么事,方旖旎自若道:没人跟你说吗?
管事把她上下打量了几遍,见她模样打扮谈吐皆不凡,平定疑心,带她去了暗房。走了两步问:怎么提前了。更像是自言自语。
方旖旎没回应,心脏砰砰乱跳。
管事开了门,让她进去,方旖旎下意识探头一看,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人都是麻痹的。
管事始终戒备地观察着她,毕竟是生人。此时见她脸色苍白,惊觉不对劲,大力扯她一把,快速关上了门。
方旖旎深呼吸几下,故作镇定地问他:做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的唇都在抖。
管事冷冷道:劝小姐不要多管闲事。
什么多管闲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管事不说话,剑拔弩张之际,有人过来把管事叫走了,管事多看她两眼,走了。
方旖旎好一会儿都没动,出了满背的汗。
她僵硬地按了按门把,指纹锁,根本没法开门。她喃喃:小玩,小玩。
方旖旎没心情再去戏楼,她上了车,进来时司机就被扣下了,此时车里却坐着一个人。方旖旎吓一大跳,秦俊快速解释:傅秉臻让我带你出去。
方旖旎皱眉:那他呢?
秦俊耸耸肩:你问他咯。
方旖旎见他有些面熟,好像是当时在俱乐部遇到的其中一人。她问了下,果然是,方旖旎又问:那我可以带走一个人吗?
不能。这里需要被带走的,也就暗房里那些人了。
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秦俊嗤笑:你跟傅秉臻真是绝配,瓦罐土坯一窑子货,脑子空得没救了。
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你带得走?有监控。
方旖旎四下找寻:车里也有摄像头?
秦俊漠视她,方旖旎突然明白了,是空中监控系统,哪是什么摄像头。
方旖旎无力地靠向椅背,一安静下来,能隐隐听到伶人宽亮的嗓音,在这夜色中显得格外凄哀。
秦俊见她閤眼微仰地靠在椅背上,一行泪滑下来,一指大小的下巴兜着一滴泪珠。
原来楚楚可怜形容的是这般模样。
他不自觉吞咽了下,方旖旎半垂着眼皮扫过来的眸子,shi得令人感同她的痛。男人看着她红唇微启,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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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无声地驶离王府,傅秉臻来了电话,他说他会想办法把她朋友带出来,让她放心先走。
虽然他话说的很满,但方旖旎还是放心不下他的性子,问了好些,傅秉臻不耐烦了,怎么能质疑他的能力?他撂下一句:反正你等着就行了!挂了电话。
秦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本事挺大,能让傅秉臻淌这趟混水。
方旖旎不搭理他,秦俊讪讪的,也不再开口。
行至中途,方旖旎换了辆红牌车,里面躺着小玩,已经穿上了衣服。
傅秉臻不在,方旖旎按下情绪,一路沉默地到了军区医院。
检查完小玩醒了,见到方旖旎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她说:谢谢。十分生疏。
方旖旎牵强笑笑,有些难以启齿:你怎么会
小玩却问:你还跟陈伯宗在一起吗?
方旖旎皱眉:怎么了吗?
我前几天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
哦。方旖旎淡淡道,还是讲讲你吧。
小玩满不在乎:磕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