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糊弄过去谢沉渊的疑问后,罗放便开启了给S组打工的悲惨人生。
说是建一个新实验室,实则范围是整个地下四层,她不得不感慨生物部的大手笔机械部的人在挤格子间,他们居然能空出来一整层楼不用。
S组的人也的确如同事们描述的那样,傲得仿佛天上有地下无的,问需求问到最后,反倒是组长最能说罗放听得懂的人话。
男人叫曲夜,和谢沉渊同年生人,是个很风流多情的Yin柔长相,然而一身白大褂架着金丝眼镜,又有了点斯文败类的气质。他十分配合地回答了几个问题后,看了眼手表,忽然笑了笑:
小姑娘,你不会想就这么站着把问题问完吧?
不同于机械部的单间办公室,这里到处是高Jing密仪器和试剂,座位也是一个人一个座,各忙各的,全无空闲的椅子。罗放此时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双腿隐约发酸,却是不敢承这种妖孽的情,当下摆摆手说道:
谢谢您关心,我没事,咱们接着继续吧。
曲夜推了推眼镜,轻笑道:就算你的腿不会痛,也要考虑我的嗓子会干啊。
罗放啊了一下,意识到这话暗含Yin阳怪气,但思考片刻,还是一脸认真地表示:那我去给您倒杯水?
曲妖孽的笑容僵了僵,总算把话挑明了:去咖啡厅喝一杯吧。
可是这不是机密。
我今天和你说的不会涉及到那个范畴。
装傻失败,这就是不容拒绝了。罗放没办法,只好乖乖跟在他身后,下到一楼出了大厦的门,直往路对面的咖啡厅走。
男人显然也是店里的熟客,穿着白大褂大摇大摆进了门,和店员略一点头,就领着罗放进了一间二人包厢。
落座后,他也没问罗放要喝什么,直接跟店员要了两杯老样子,一手托腮,看着罗放只是笑,可笑意不达眼底,直看得人心里发毛:
害怕和我独处?谢沉渊跟你说过我?
罗放被男人那双狐狸眼看得心慌,知道撒谎不成,只好诚实地点点头。
谢沉渊对这人的评价相当之低。没有道德底线已经是最轻的一句描述,就差没说这是个反社会的疯子。
他倒是会护着你。咖啡端上来了,曲夜嘬一口,不屑地哼一声:想不想知道他从前什么样?
罗放是很想摇头的,她知道谢沉渊出身于孤儿院,必定有着可称悲惨的经历,故而对探听男人的过去没有丝毫兴趣,只想赶紧把需求收集完。可曲夜的眼神里写得分明,要么听下去,要么滚,便也由不得她自主了。
见少女识趣地没吭声,曲夜将咖啡杯往她那边推了推,愉悦笑道:
尝尝看。
随即开始进入正题:说起来非常巧,我和他来自同一间福利院。
罗放捏着杯把的手不由抖了一下,这是什么钟灵毓秀风水宝地的孤儿院啊?一年之间能出您两位大才,要是能复制量产那联邦诸国岂不是立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曲夜微笑:虽然现在似乎是我级别较高,但在学校的时候,我不如他,是处处被他压一头的那种不如。
我们都是十四岁完成全部学业,进到同一间实验室实习的,那时候老师的得意门生也是他,而不是我。
罗放眉头一动。这么说谢沉渊那时候学的是生物?他是半路出家搞机械的?
对,你猜得没错,他在十五岁那年忽然性情大变,拼死拼活改了专业,回炉重造。曲夜又喝了一口咖啡,眼中兴致盎然:于是我顺理成章替代了他的位置,走了他应该走的路。
性情大变?罗放端着碟子,不由出声质疑。谢沉渊现在看上去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难不成变过去又变回来了?
曲夜低笑一声:你以为绝世天才在奋斗时该是什么样子?
像他如今那样,朝九晚五,快快乐乐,乐观面对每一天?
我的组员你也都看到了,他们还只是庸才,庸才燃烧时的火焰尚且如此耀眼,谢沉渊那种级别的天才,拼尽全力去做某事的时候又会是何等光彩?
男人伸出三根手指,眼神幽深。
进实验室的第一个月,他统共只跟我说过三句话,因为觉得我不配。
他现在那个样子。曲夜不屑嗤笑:你以为他在努力工作?我看他是在混吃等死!
以他的本事,去一个A级项目组,和一群庸才内耗,还斗得有滋有味的?简直是悲剧。
可谢工他现在的确过得很快乐。罗放垂下眼帘,看着桌子上的空杯。
这咖啡糖放得太多,榛子味又太浓,喝完一杯嗓子眼像糊了一团黏ye,让她声音都哑了些许:
倒不如说您就是因为看出他是实打实的欢乐,才这么生气的?
为什么呢曲组长?失去了一直在前方遥遥领先的指路明灯失心疯了么?
您以前也是这个样子么?恐怕不是吧,缩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