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险恶?”小姑娘把樱桃小嘴一撇,“你这个人也蛮发靥!谁信你们的鬼话,丑婆子,你是欺负我年小,江湖阅历尚浅吗?告诉你,小姑奶奶走南闯北,见过的坑蒙拐骗之术不比你少。懂事的赶快把节度使的家当归还了,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眼下他还有心与做饭的厨娘说笑,可当看见追出来的小姑娘时,整个人都不好啦,完全可以用怒不可遏来形容,“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小坏蛋闹到府衙来了!怪不得呢,原来是有家里大人撑腰啊,还动起家伙啦。”一股正义感驱使他时不我待,“噔噔噔”地跑上前去,挥舞着木槌对小姑娘劈头就打。
“这两个小道士是你请来的吗?哎呀,傻老婆子,你好糊涂啊!他们是骗子,大骗子,用闷香薰昏我们,谋取钱财,你这是引狼入室啊。”李福一眼看见抱着垂珠的猿猴,“哎,老夫的御带怎么在它那里?它手中的金钗是夫人的陪嫁之物啊。畜牲!快下来,还给老夫。”
当退到衙门口时,就听得一阵急促的击鼓之声,首先迈过高门槛、差点被绊个跟头的驼背人心里一凉,“海了,外面有埋伏,我不能拖累你们,师姐,你和小七、小八先走。”
“你个花心大萝卜,老了老了还贪起嘴来了,就是把灵儿给你啦,你也只有干看着的份。我是心疼你,怕老爷你年纪大了,急出个好歹啊。”夫人意识逐渐恢复了,她环视左右惊喜地问,“怎么要搬家吗?老爷是高升,还是左迁,是回京,还是去哪个道任职呀?这么说我不用做法事喽,什么牢房的冤气重,府衙犯穿心煞,都和我们无关啦。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这辈子净跟你调来调去,东跑西颠,总是不得消停。”
“什么情况?我脑袋里是一片空白呀。”老节度使也缓过神来,不住地摇晃着白发苍苍的脑袋,“夫人啊,不要回娘家,我以后全听你的便是了。”
夫人大喊大叫起来,“来人啊,捉住那只猴子!我的金钗怎么跑到它的手里去啦?那可是我祖母留给我的呀。”
“小心啦!还有我的玉佩,那是我先祖汉高祖送给先祖母曹太后的定情之物啊。”不知啥时候出来个曹太后了,有知道的那曹氏不过是刘邦做亭长时的姘头,刘汾一边心急如焚地叮嘱着大家,一边纵身向前去擒拿两个犯人。
“四弟,你这是说的啥话?把你一个人丢下我干不出来,回到山里二师兄问起,我说什么呀?要死我们就死在一处。”女人决心已下要同进同退。
“出来了!大林子,衙门里出来人啦。”原来衙门前敲鸣冤鼓的是一男一女,女的手里握着个炒菜的铲子,面露怯意地退后两步。
“不要怕,俺们也没做亏心事,是那两个小坏蛋在作恶。还要俺道歉!俺道什么歉?吃八碗面不给钱,俺道什么歉?吃八碗面不给钱,还要动手打人,俺道什么歉?吃八碗面不给钱,还要动手打人,又点火烧房子,俺道什么歉?这回不但不道歉,俺要到衙门里去告状,让李福李节使治他俩纵火罪。”此时鼓槌攥在男人手里,这人正是铺子里的店小二,此刻的他正理直气壮地靠了过去。
节度使府衙坐西朝东,巍然屹立在南北贯通的主干道旁,大门正对着一条由东伸展而来的直街,两侧的石狮子瞪着凶巴巴的大眼珠子,无奈地盯着从街上刮来的阵阵寒风。
“板死俺啦,渣子!烧了俺的铺子,又打砸官府衙门,造反啦!有人造反啦!”虽
此时众仆人衙役都已被凉水激醒,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名其妙伸着脖子在看。听到主人在发号施令,立即争先恐后地去抓猿猴。
还没等对方狡辩,刚刚清醒的刘汾大声疾呼道:“不能放走她们!这两个妖孽是人贩子,已被关进大牢等待惩处的。”
“是呀,师叔,我们都是童子命,犯命关,原本是活不过十八岁的。没有师父发慈悲心,收入观中,烧替身,念咒化解,我们这帮孩子的命运可想而知。师父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恩重如山,师叔是我们的至亲长辈,怎么能贪生怕死丢下您呢?岂不让众师兄弟耻笑,今后还怎么做人?”两个师侄浑身是胆,正义凛然,执意不肯先走。
眼见得势单力孤要吃亏,两个小道士挥舞拂尘奋力抵抗,“师伯、三师叔,四师叔,这些人迂腐透顶,不可理喻,法事已经做了,襄阳免去了血光之灾。我俩断后,你们先行。”
他看见了女人搀扶着驼背人,慌慌张张地跑出大门来,“咦,节度使衙门在造房子吗?你看那一身石灰的泥瓦匠,望风水的道士也请来啦,就缺你这做鲁班饭的了。”
那猿猴似听懂了人语,手脚并用跑得最快,“滋溜”蹿房越脊,瞬间逃得无影无踪。被石灰迷眼的驼背人成了累赘,在招讨使和小姑娘的攻击下,女人和两个小道士护着他且战且退,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一剪子打飞的是击鼓的木槌,又一剪子剪断的是束腰的革带,顿时店小二的白袴脱落到脚面上。他反应倒是敏捷,双手迅速把袴提起,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衣不遮体而出丑。可没躲过招讨使的一记飞脚,身不由己凌空而起,直接被抛到丁字路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