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了一整天气,晚自习下课闷头暴走,撞到一起下楼的苏蓓,斟酌许久,还是多管闲事地问了一句,“你认识施烨吗?六班的,认识吗?”
苏蓓毫无印象地摇头,“不认识啊。”
“不认识?”他想了想,提醒,“反正你以后还是叫家里人来接吧,晚上外边挺不安全的。”
苏蓓笑得很开心,“我知道,我爸已经在下面等我了,谢谢你啊,你手怎么摔的?没事吧?”
“哦,这个啊。”他目光游移,随便往楼下一瞄,正好看见和严柏予一起走过来的季正则。
他应激反应,立马低下头,敷衍地说了句“没事,我先走了。”就跟像个逃兵似的,落荒而逃了。
季正则站在楼梯口,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忽明忽暗,好久没动。
严柏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撞他一下,“走了。”
期末考当天,住宿生都要搬行李回家,学校里人流拥堵,他爸的车只能停到校门口,他要自己走出去。
刚从教学楼出来,迎面跑来一个男生,跑得很急,跟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剐过去了。他楞了楞,这不是校门口见过那个人吗?狐疑地回过头去,看见唐瑜京和他站在一起,男孩子捧着她的手,亲密地放在嘴边呼了几口热气。
方杳安恍然大悟,怪不得眼熟,原来是唐瑜京男朋友,他在超市见过的,不过季正则怎么会认识?
他杵在那,想得入了神,双眼涣散地看着他们交叠的手。
唐瑜京察觉到他的视线,把手抽回来了,尴尬地往他那瞟了两眼,催促男生,“先回去吧。”
高三寒假十二天,放假第二天吴酝就约他出去玩,他进了店还没想通,吴酝竟然约他出来复习。
吴酝一眼就看见了他,朝他伸手示意。
他看见吴酝对面还坐了一个人,体型也不像刘松山的样子,坐下来才发现是严柏予。
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怎么玩得这么好了?
“冷吗?给你点的热牛nai。”
“你当我小孩呢,还喝nai。”
“不是怕你冷嘛,季少爷没跟你来啊?”吴酝大惊小怪地在他身后看了看,“还真没来啊?奇了怪了。”
他“嗯”了一声,掩饰地端起牛nai抿了一口。
他和季正则不明不白地冷战快半个月了,刚开始是赌气报复,后来是“算了,他要是来找我道歉,就原谅他”,现在更是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支配,想做点什么,又怕做点什么。
严柏予话少,也不怎么插话,桌上放着他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来来去去得飞快,根本不需要他们搭理。
吴酝问他期末成绩,他说,“六百多名。”
吴酝指着他,故作悲恸地抖手。
方杳安觉得好笑,打掉他的手,“你抽风啊?”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吴酝唱完把自己逗笑了,“我还原地踏步呢,不过够了,你们俩都是要去b市的人,我又不用,我要留在我们市看着我爸,省得他趁我不在给我瞎找后妈。”
不知道为什么,方杳安用余光特别留意了一下严柏予的反应,但事实上,严柏予跟没听到似的,毫无反应,依旧又快又准地敲着键盘。
他们学校升学率不错,吴酝的成绩走体育特招的路子,基本a市的大学除了最好的a大都能上。
本来聊得好好地,吴酝脸上突然就冷了,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瞪着他身后的玻璃,“Cao”地骂了一声。
方杳安还来不及问,他就提着包往背上一甩,夺门而出。
“这,他去哪啊?”
严柏予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看见吴酝从玻璃外边急不可耐地奔过去,终于停下敲键盘的手,淡淡地,“他爸在前面。”手指在杯壁上摩挲,看他时眼里寒光闪烁,“旁边有别人。”
方杳安心里毛毛的,无端觉得怪异,也提着书包和他道别了。
严柏予坐在那,看着他出门了,拨通了电话,“进来吧,人走了,牛nai还剩一半你要不要?”他难得勾着嘴角闷笑了一下,“谁说你变态了?”
方杳安每年除夕都是在外公家过的,他爸那边已经没什么亲戚了,来往很少。
农村的新年很热闹,三姑六婆围在一起烤火,他手上的石膏在来之前已经取了,但还是不免成为主要话题,大家纷纷建言献策,一说多补钙给他熬骨头汤,又说高蛋白要多吃鱼,还有个据说很有效的偏方叫他吃蚂蚱。
他在旁边听着也不讲话,小姑娘们买了泡泡水,吹得到处都是泡泡。
方晏晏起了攀比心理,颠颠跑到他身边来,指着说,“我哥可以用嘴巴吹泡泡!”
“都是用嘴巴吹的啊。”
“不是,他不用泡泡水就可以吹,对不对方杳安!?”方晏晏扯着他的衣袖来回摇动。
他被拽得左摇右晃,无可奈何地点头,“对对对。”
“可以吹出来吗?”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