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谈不老,才四十出头,在金大集团里也算有数的资深人力资源专家,前不久,前任人力资源经理升迁,放眼整个集团,还真找不出几个比他更有经验的。
虽说不争名利,可也该水到渠成了吧。
老谈也老了,就在前不久开始显出老态来的。就在几乎所有人都打算恭贺老谈的时候,老总新招进一名海归美女黎玉琪,据说是留英mba,直接上位,生生将他嘴里的rou抢去。
抢就抢吧,从来都是人家抢他的,同事笑他懦弱,老板夸他服从,反正谈文光也习惯了,这么多年夹着尾巴也就是这么过来的,还过不去这道小坎吗,自个生生闷气就算,可不敢对老板大声埋怨。
可是,黎玉琪这臭婆娘偏生跟他过不去,一来就盯着他不放,强烈鄙视他,不断贬低他的业务能力,说他脑壳锈坏了,跟不上时代了,做出来的方案都可以直接送到博物馆供人瞻仰,更令人发指的是当众嘲笑他的长相猥琐,又矮又瘦,用臭婆娘的原话说就是“比猴子还丑陋”,“没人要的老古董”。
不错,你黎玉琪是国色天香,身材曼妙,比我还高了大半个头,作为男人来说,的确是让人郁闷,如此就有权利任意践踏男人的尊严了吗?更何况,就算是上司,也比我年轻那么多,不懂得敬老尊贤吗?
一忆到此,老谈就忍不住泪水盈眶,拿着公文包的手指关节握得发白。
下班的这一截路好长,长得他倍感绝望,长得失魂落魄,Yin云四合的鬼天气只是再次强调了这一点。
天越来越黑了,路灯不知何故也没开,只是傍晚时分,却比夜晚还Yin暗,空中卷起小漩涡,落叶纸屑离地而起。店铺早早打烊,街道上除了谈文光,空无一人。
老谈没有意识到周围的变化,勾着头慢慢走,只顾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
最可恶的就是今天,姓黎的揪住他一个小问题不放,喊到办公桌前,大加训斥,还要扣发他一个季度的绩效奖金。一个柳眉倒竖,活似三娘教子,一个唯唯诺诺,灰头灰脸,坏就坏在董事长难得地路过人力资源部,进来视察,正好目睹了这一幕,还笑着拍了拍谈文光的肩头说,“老谈,怎么不行了,要服老啊。”
直教谈文光欲哭无泪。
在公司里,董事长一直表示挺欣赏老谈的,见了面都是亲热地叫“文光”,这下变成“老谈”了,还要“服老”,天哪,难道连董事长的信任也失去了吗,那他在公司的前途不是彻底完了?姓黎的一定早有预谋,分明在玩他,有意陷害他。
黎玉琪臭婊,你夺走了属于我的东西,还要毁了我的一切,只要有机会,老子一定玩死你!
老谈无声地呐喊,黑镜框后面的眼睛里已让怨念烧得通红。
浓密的Yin云迅速向老谈头顶聚拢,电光闪过,“轰隆隆隆……”一串炸雷,大雨倾泻而下。
老谈惊恐地将公事包顶在头上,抱头鼠窜。雨水像是长了眼追着他砸,瞬间就把他浇了个通透。
到处都是暗不见天日,只有前面有隐约的光亮。
谈文光昏头昏脑地冲进门去,大雨在身后咆哮。谈文光长长地透了口气,取下眼镜,拿公事包里的纸巾揩拭,再戴上,世界方重新清晰起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不知什么位置的中式旧杂货铺中。
一个枯瘦的山羊胡子的老人坐在靠门的放着文房四宝的旧书桌后面,努力瞪大豆豉粒大的老眼瞧他,表情特别严肃,倒是与这店里的风格挺搭调。老谈不明白老人瞪着他干什么,恍然明白他挟着雨水进来,弄shi了好大一块地面,只好讪讪地说:“对不起啦老人家。”
老者好似不会说话,看了他一会,拿起毛笔写下几个大字:“买东西否?”
“我,嘿嘿,随便看看,避一下雨可以吗?”
老人又写道:“如此自便。”便低头看他的竖排书,再也不理会他。
老谈心想,现代社会竟还有这样的老古董也算难得。大雨是越下越劲,没个尽头。他呆立了一会,觉着无聊,便在店里溜达起来。
店不大,二十来平米左右,堆满了货品,灯光也不甚亮,一根长长的电线吊着一个裸灯泡,在风中摇来晃去,弄得四下里的影子也是长长短短地变化。谈文光看来看去,都是各式旧物,明清和民国时期的雕饰风格,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也没多少兴趣,倒是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形状像贩卖机一般的东西,虽然式样粗笨,外壳上描着晚清花纹,但终究是一台能通电,还有自动取物口的现代玩意。
这个古董不似古董,新chao不算新chao的贩卖机勾起了老谈的兴趣,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
贩卖机的确相当异样,整个造型是一张小丑的脸,左眼ye晶显示屏,很小,只能容纳几行字的宽度,屏上方刻着一行小中文隶字,“三思而后行”,右眼是一排数字键,鼻孔做得相当的大,开了个椭圆的口子,用中文隶书写着,“进物口”,“取物口”就是嘴巴了,往两头翘的大嘴巴大到可以把一个成人塞进去,均有下垂的铁板挡住。谈文光试着推开挡板瞄了一眼,黑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