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只会简单的汉语,村民们都不会说英语,大多数时候都是白蕊充当翻译。
伊恩很快就发现了村子的不同寻常。
普通村子会有这么多持枪士兵吗?
伊恩见过国民党的军队,也见过一些地方军阀的军队,他得说,眼前的这些人是他见过的最不像士兵的士兵了。
这些奇怪的士兵穿着乞丐一样补丁落补丁的灰色军装,脚踏破破烂烂的草鞋,背着的长枪铜锈斑驳,好像刚从土里挖掘出来的老古董。
猛一看,他们和村里在田里耕作的贫困农民差不多。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白蕊也是这些士兵中的一员。她带着一群女兵,每天都会在村子的晒麦场上进行Cao练。
最不可思议的是,士兵们和村民们竟然都是发自内心的相亲相爱!他们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去依赖、支持彼此!
一个战士生病了,大娘给他送去了家里最后一个鸡蛋让他补身体;新来的小战士没有棉被,小媳妇就把自己结婚的被子拆成两半;农忙时节,这些士兵自发帮村民干农活收麦子;乡里缺少娱乐,白蕊就组织士兵给村民们载歌载舞,扫盲学习……
伊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有什么目的?”
而面对他的追问,白蕊却反问:“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伊恩诚实说:“就算在美国,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你们这样奇怪的士兵,也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另类的军民关系。”
白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来观察我们。你可以收集你能接触的一切信息,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能推理出来我们的身份,我再告诉你答案。”
伊恩就这样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村子里缺少医生,在伊恩来之前,白蕊是这里唯一的外科医生,她能做的只是简单的处理、包扎伤口。
伊恩初懂简单的医理,凭借医术很快在村子里站稳脚跟,收获村民的敬爱和崇拜。他不失时机向这里的村民传教,可是村民们却兴趣缺缺。
面对他的困惑和沮丧,白蕊安慰他道:“因为我们离他们很近,上帝离他们很远。”
丽贝卡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些异样。
白蕊的这句话初听简单,却越品越有味道。
是啊,比起虚无缥缈的上帝,自然是来自身边人的帮助更加真实可靠。村民们做出这样的选择太正常了。
上帝全知全能,他的慈爱和悲悯平等的洒向全人类,他……或者说是她在创造人类的时候,已经把她神性的种子埋在了每个人类的身体深处。
白蕊他们虽然不信教,但是他们却在无意中行了上帝的旨。他们不必信上帝,只要他们遵循上帝的理念,又有谁能说他们不是上帝的选民呢?
丽贝卡知道她的想法有多么叛逆、荒谬。如果在中世纪,这种想法足够把她送上火刑架。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伪装成了那种最传统的天主教徒,从来不公开发表自己内心的想法。
电影剧情很快出现了一个新进展。
伊恩稀里糊涂的参加了一场审判。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被人五花大绑的押送到了台子上,他和白蕊,连同无数百姓和士兵一起在台下观刑。
台上有人在大声用汉语念着什么。
“……他在念罪犯做下的恶。”白蕊告诉他:“这个男人是一个地主,同时他也是一个杀人魔,你当初遇到的马匪,就是他饲养的打手,他指派马匪烧杀掳抢,无恶不作,据统计,他杀了至少五十个人。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抓到他,根据法律,我们要判处他死刑。”
死刑?!
伊恩大惊失色,他张了张口,想控诉这种野蛮残酷的暴行,然后他转瞬就想起了那沉甸甸的五十条人命,想起了之前差点砍断他脖子的刀子,这让他又闭上了嘴,难得有些踌躇。
白蕊看出了伊恩的不赞同,她低声笑了笑,“神父,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上帝那么慈爱,也许会宽恕他。所以我们做的就是送他去见上帝,让上帝来审判他的罪行——如果他真可以去天堂的话。”
伊恩这下是彻底哑口无言了。
电影院则突然响起了掌声,“好!说的好!”
“对付这种恶人,就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句话太妙了!”
丽贝卡也忍不住为白蕊的回答暗暗叫好。她早就对那些以德报怨的圣母们腻烦透了,她真喜欢如此快意恩仇的说法。
只是……
丽贝卡眯了眯眼睛,放松身体靠坐在椅背上。她现在已经看穿了白蕊的身份——这并不难猜,毕竟影片的名字就有共党三个字。
只是现在的剧情和预告片的剧情可是南辕北辙。大多数观众都是冲着共党的邪恶内幕走进电影院的,可是他们却看到了什么?一部正面的共党宣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