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瞧着她那认真的模样,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向前走了一步。
“在瞧什么?”江煜站在她身后,神色淡淡问道。
瞧着他如今好像不像生气的样子了,沈长安登时面色一喜,甜甜转过头将自己的脸同这小野花一比,说道:“江煜哥哥,你瞧我像不像这花?”
面前小人笑容分明是轻松明媚的,也说着玩笑话。可江煜看着她那双杏眸,却好像看到了远超这个年纪该有的寂寥与坚毅之色,就像是——
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与苦楚,最后找到了一丝希冀。
那眸子澄澈又脆弱,如同一盏孤灯漂泊在深海长波里,良久不得救赎。
就像那深处绝境又努力向阳的花。
江煜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猎宫的号角遥遥吹响,黄沙席卷着寂寥的枯草,雄浑的声音招摇入耳。
未时一刻到了。
从现在开始,就是沈长安的战场了。
江煜缓缓抬了抬眸子,眼中是鼓励的目光,柔声朝她说道:“殿下之志,当破顽岩。”
沈长安脸上露出笑意,撩袍站起身来,明黄色的袍裾被风层层吹起,腰间的红色流苏被吹散开来,犹如沙漠中的曼珠沙华。
她抬脚就朝那猎宫前走去,江煜在她身后叫住了她,“沈卿卿。”
沈长安一时晃神,他还从未叫过她的小字,她回过头来。
江煜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眸色认真地看着她说:“走吧,去给东宫打一个正名之战。”
沈长安听着这句话,不知为何眼圈儿有些发热,那人手掌温暖安定,透着安心的力量。眸中的浅笑之意如同清风过境,吹散了西山所有氤氲的云岚。
沈长安坚定的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地朝猎场走去。
周围看众早已接连入座,四周不乏皇亲贵胄,面上和气恭敬,一团和睦欢喜之意,内里却恩仇相较,心怀鬼胎。
瞧着沈长安缓缓走过来,不免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储秀宫僖贵嫔向来不喜皇后和沈长安,林才人一入宫就被说是东宫的冲克,再加上那温婉体贴的性子,倒得了她的喜欢。
虽入住着沉安阁,却明里暗里得了不少僖贵嫔的接济。
如今看着沈长安走过来,僖贵嫔面色讥诮,轻声和林才人道:“瞧瞧,东宫又来丢人了。”
这话不轻不重地落进沈长安耳朵里,她脸上却没有怒意,淡淡一笑朝座上的皇帝撩袍拜道:“儿臣参见父皇,预祝父皇游猎尽兴。”
第48章 长恒君的示威
周围妃嫔大臣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来。
太子殿下穿着明黄色团龙云绣长袍,周身整齐大方,透着皇室的威严。
面皎如明月,杏眸若星辰。虽带了几分娇憨,却透出一份坚定之色。
皇帝看着她这般得体样子,笑着点了点头,道:“起来吧。太子,秋猎你可准备好了?”
“儿臣但尽人事,听天命。”沈长安不置可否,笑着说道。
“嗯……”皇帝捋了捋胡子,挑了挑眉笑道,“那朕就要看看你,尽人事尽到哪一份上了。”
坐在左侧的长恒君看了看那透着几分女儿气的太子,眼中掠过轻视之色。
他侧过头,讥诮笑着同坐在一旁的礼部尚书周启闻说道:“也就是陛下子嗣微薄吧,竟让这样一个娇娃娃做了东宫。”
周启闻有些忌惮长恒君在朝中的势力,应承了几声,小心翼翼地说道:“都说太子殿下近日来有所长进……”
“呵……能有什么长进,活像一个女娃娃,都不及本君的晨儿英气。”长恒君眼中轻蔑之色不见,伸手招了那边的一个高束马尾的女孩儿过来。
那女孩儿用红色牛皮项圈高束着发,身着一身云色细织绣麻衣,裙裾不长,底边缀着串串红色的彩环流苏。
脚上踩着一双麂皮小靴,用羊皮绳子系得整齐,一个铃铛垂在腰间,正随着微风叮叮作响。
她双眸如漆,翘鼻高挺,面上虽有几分刁蛮倨傲,却透着不让须眉的英气。
她见长恒君招她过来,笑着跑到他面前请礼道:“父亲。”
长恒君给她伸手指了指站在那里的沈长安,说道:“晨儿,你有没有把握赢了这个娇娃娃?”
一句话落下,坐在长恒君身边的周启闻却是冷汗涔涔。
谁都知道这长恒君家的朝阳郡主是在草原养大的,只有三年一次的长恒君入宫报封地事宜时,才会把她一块带进京来。
要草原长大的朝阳郡主和那娇生惯养的东宫殿下比射箭……
长恒君这是在公然打陛下的脸啊!
周启闻悄然瞧了瞧身边的Yin鸷狠角一眼,心下感叹其自坐封地,也确实是个有资本的,一时未敢置喙。
朝阳郡主挑起眉来,凤眸扫过沈长安一眼,面色中带上了不屑之意,开口道:“这有何难?”
说罢就走到了场中央,向陛下请礼道:“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