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陆炳又道:“咱们都是替将军做事,唯你同他最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曹武咂摸出了点味儿来,可到底还不真切,只言:“你才是将军的近臣。若不是这里有了边乱,那里轮的到我来替将军分忧?”
陆炳仿佛很是替他着想:“你也忒辛苦了,板子一下下抽下去,膀子受累不说,血也沾上了这样多。”
曹武不知怎样接话,便说:“是了,这满手的脏污,一时还没处洗去。”
这不过是客套话,陆炳也心里明镜似的,可他仍是欣喜,仿佛贪得了一点胜利。
Jing明又怎么样,同将军肖似又怎么样,还不是同他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只是有人甘做奴才,他却不甘。
他觉着是时候分别了,便行了一礼,告了辞,兀自走开了。
曹武立在原处,磨蹭着两掌,回想起陆炳来这儿之前,韦钊的一句话来。
他的心已然不在这儿了。
第十二章
九州之内,唯京城最奢;而京城之内,又独皇城里用钱最是靡费。
国君千秋国宴,论起流水的银子,更是万中之一。
刘效携了知谨,穿着妥贴地候在宫门外。他起得早,到得也过早了些,大人物们尚未来,不过几辆青布车轿,零星七品小吏。小吏们大多是今年新拔上来的,同他不甚熟稔,不过想于此向圣君讨了赏银便走,又因着刘效恶名在外,便见他只知瑟瑟缩缩地道福,随后好似见了蛇的雀儿一般噤了声,不敢多发一言。刘效心觉逗趣,便也轻轻放过。他好似闲适得很,又好像有许多繁冗心绪,只倚着那辆跋涉万里的车骑,拢着袖摆,两眼松松一眨,荡开两道波痕来。
国宴定在皇城正中的四海升平殿。华殿占地广阔,殿前是一段白石神道,两侧辅修了藩王、官员们入殿的砖道。沿道而望,双边分列十二班火者,十二班禁卫,无不恭敬谨肃。刘效甫一至前,便有侍从迎上来,毕恭毕敬行了礼,随后为他引路。殿顶铺的是敕造黄釉琉璃瓦,四角装配龙戏珠的飞檐,申时日暖,熠熠生光,明似晨星四布,夜灯万盏,端的是吐纳四海的奢豪气派。
拾级而上,便可一窥殿内陈设。八根三人合抱的漆朱盘龙柱,一面三丈有余染赭腾云毯。虽天色尚未尽暗,然殿内已点上千秋寿烛九十九根,四下通明,亮如白昼,直烧眼睛。仔细看时,又有掌灯者、侍从者数余,躬身候着。殿中是黄花梨的主座,后设松竹庆寿的金箔屏风,下手两列錾金的几案,各置了棉花瓤的福寿坐垫,另有水盆、漱盂、茶酒等物,无不齐备。
那人领了刘效在一处坐下,便颔首行退。刘效暗度四周,入目金银华彩,不过圣君日常的一隅,不禁心下闷闷。知谨候在身后,也闷葫芦似的不发一响。
灯烧得慢,人却来得快,不过半碗茶的工夫,余下位子大都给壅壅攘攘地填满了。能出入这宴请的大都自矜身份,却又耐不住多嘴多舌的性子,见刘效一个人单坐在那里,便都同身边人窸窸窣窣,以目示意,如同砖罅里的虫蚁,尽往耳朵里钻。刘效更觉生气,还得小口嘬茶,一派闲云野鹤、淡泊名利的模样。
他正恼着,忽嗅得一阵清清爽爽的脂粉香风,萦着敲玉之声,递了和和气气的一句话来:“殿下?”
刘效回首一眈:云髻松松一绾,烟眉浅浅一描,朱唇藏喜,粉面含春。行态亭亭,身量纤纤,面似皎月,气如新莲。
这样的模样,不是秦瑛,又是哪个?
秦瑛见他回过身来,更是笑意盈盈,便徐徐行了一礼:“请殿下的安。”
刘效也顾不着胡乱生闷气,连忙将她扶起:“你是同梁王来的?”
“世子月初就害了病,拖了这么些天,也是好一阵坏一阵。父王到京城来,少不得攀比的,得拉一个儿子争面子。不管是年纪还是见识,二公子都是首选,我便也平白混了个御命赴宴的名头。”
刘效循着秦瑛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梁王身边,端端正正坐了一人。那人果真风采俊逸,温文尔雅,举手投足,好一番贵公子的气派,一瞧便是墨水里生出来的,鼎玉里养出来的。他似是觉察了刘效的视线,正过身子来,面上淡笑,谨慎地行了一礼。
刘效笑对:“演二公子确实如你所说,是个良人。瞧你这喜意,想必他是待你不错。”
秦瑛闻言,却半嗔半笑道:“二公子确待我极好,只是殿下却待我不好了。”
刘效先是一怔,而后便回过味来:“是为的你大喜之日,孤却未到吗?”
秦瑛虽喜,但到底话里有度:“可不敢这么说。殿下到不到,自有殿下的道理。只是我既派人寄了书函过去,殿下是怎样心思缜密的人,怎会一字一句也没有回过来的。惹得我与演二惴惴不安好一阵,唯恐哪里的遣词造句不称殿下的心。”
刘效又顿了片刻,神色渐沉了。他见秦瑛孤身而来,便将她拉近些,低声问道:“你叫谁递的信?”
“不过是府里手脚麻利的小厮,他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