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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这样子,钟远萤忍了忍笑,把拌好的蛋糕糊装入十六个模具中,放入预热好的烤箱。
她抽了张shi纸巾擦手,回头看见付烬依旧微弓身子,倚着流理台边缘,左手搭在台上,右手食指粘着面粉在台面上画着什么,随意勾勒描绘,神色也漫不经心。
钟远萤过去一看,是一幅厨房场景的简笔画,画面里有个女人在搅拌蛋糕糊。
白色的面粉散晕得有点模糊,反而像隔着水雾玻璃看到的图景,生动又细致。
钟远萤两手抱在胸前,闲闲地说:“真的有美术功底。”
听出她话音里的古怪,付烬抬起眉眼,尾音扬了扬:“嗯?”
“是铅笔截断你的灵感,还是面粉是你真爱,”钟远萤狐疑地说,“之前你在教室画的都是什么,难道说刚刚有人魂穿你?”
“是老师你教得好。”付烬说。
钟远萤一挑眉梢:“你骂我?”
“不是,”付烬说,“你说过画画得心静。”
“......”
所以说付烬有听课,而且现在是他心静的时刻,钟远萤心说,教室下面难道是火山熔岩,让你烦躁得画出台风过境的画面?
大概是怕钟远萤继续纠结画的问题,付烬抬起左手要去抹掉那幅面粉画,钟远萤伸手阻止,“挺好看的,晚点再擦吧。”
她的手指碰到他左手的手腕,指尖感知到微凉的温度和凹凸不平的触感。
钟远萤收回手,下意识瞥向她刚才触及的地方,他手腕线条利落流畅,黑色一圈的纹身衬得肤色更加冷白,只不过......
钟远萤试探问下:“怎么想起去纹身的?”
付烬也收回手,重新搭在流理台上,不躲也不闪,随意地说:“忽然想到就纹了。”
“怎么那里不太平整。”
“新上任的纹身师技术不好。”
钟远萤没纹过,不太清楚,不过她见了不少别人的纹身,女生大多清新文艺,英文,花朵,或者一些小巧的图案,男生大多花里胡哨。
付烬这纹的一圈黑,大概也是因为纹身师技术不好,所以没搞什么花样吧,第一次纹就这样,太惨了点。
等蛋糕做好,时间已经快接近零点,所有的声音都消淡下去,融入自然的风声,花草里的虫叫声。
既然是给付烬补过生日,钟远萤也不好直接撤退,温声问他:“家里有蜡烛吗?”
“没有,”付烬弯腰在一处矮柜下面翻了翻,“有打火机。”
“也行。”
付烬找了好一会才翻出一把打火机,想到什么似的,说:“但我不抽烟。”
像是怕她不信,他又说:“徐子束落这的。”
哪怕蛋糕做得小,十六个加起来的量还是很多,钟远萤低头看了看这些蛋糕,又抬头看他,“蛋糕不一定要今晚吃完,放冰箱里面,明后天应该还能吃。”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茶几,十六个小蛋糕两列并排放着。
钟远萤把过道的顶灯和壁灯关掉,只剩客厅中间的一盏晶灯,周围暗下之后,静谧也随着漆暗慢慢涌来。
钟远萤伸出手,拇指一摁,一簇小火苗从打火机里摇曳而出。
如十几年前一般,橙黄的火花倒映入眼底,连眼眸都微亮了一层弧光。
外一层黑暗,里一层白色晶灯,他们之间又有橙色的火光,好似一层层把他们包裹进一个小世界里。
过了会儿,钟远萤晃了晃手,示意他。
付烬微微出神,而后抬起眼皮,看见火光照亮她的手和脸,当年那个稚嫩的女孩,成了现在如睡莲般温柔清丽的女人。
他弯腰往前,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拨开她的拇指。
瞬间,火苗消失。
钟远萤不解:“不吹?”
“突然不想许愿了。”付烬从她手里抽出打火机扔到一旁,发出一声轻响。
没有心愿,便不会心头落空,本该如此。
他吃得很慢,好似在一点点地记忆味道。
客厅里的时间慢得好似凝滞,钟远萤刚开始还支着下巴看他慢慢吃,后来扯过一个抱枕撑着脑袋,最后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靠着沙发背,眼皮沉重地合上。
付烬拿起遥控器把空调调高了些,再给她盖上毛毯,而后继续吃着蛋糕。
慢慢地把十六个都吃完,他按了按胃,缓缓直起身子走到她面前。
晶灯冷调偏白,衬得她皮肤白皙细滑,像月光落在白玉兰上,恬静美好。
付烬半跪俯身靠近她,手指顺过她散落在抱枕上的头发,他睫羽垂着,掩盖情绪。
静默半晌。
“我不想吃药了。”
“我想吻你。”
——
翌日清晨,隐约听闻清脆的鸟叫声,浅淡的花香味伴随凉风徐徐吹入室内。
钟远萤半睡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