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亦永远向您敞开大门,”斥候又道,“然而君王的等候有限、怒火无边。”
“距离冬天时日尚远,”奥林用嘶哑的声音说。
猎人示意宫廷法师不要轻举妄动,持剑贴到车门。
“我感激您在战争时期的慈悲,”斥候低声说,“可有什么事,让我尽绵薄之力?”
“霍尔lun,”奥林苦笑一声,“我离开了多久?”
“六年,亲王。”
“现在可有战事?”
“并无。”
“你又是何等职位?”
“斥候。”
“给你我的手记,把它送到君主面前,这件功劳足够给你在骑兵队谋个好营生了。战时我亏欠了你,起码现在让我补偿。”
奥林转过脸,扫视狄奥多尔和海lun娜紧张的表情。
“准备好了,霍尔lun,”奥林压低声音,“迎接平和的余生吧。”
车外传来短短的叹息。手记挣脱海lun娜的压制,把囚车打穿,径直飞了出去,等到狄奥多尔和海lun娜下车查看,斥候早已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狄奥多尔在恶魔额前打了个响指。
“那是我的朋友,穷困潦倒,我送他一件物品变卖,这样他就可以短暂地免于劳累了,”奥林解释道,“他和君王的关系不好,不会去通报的。”
“变卖?”
“啊,那个壳子是我做的,其中采用了一些珍稀的物料。”
“物料?”
“用于收纳神谕的书皮,我曾经也侍奉神灵,”恶魔说,“我们回到现实……就算去了,君王也不会怎么样。他不会为了一个囚犯涉险。迪兰是人类统治的国家,不对么?”
对于这番无从考证的说辞,海lun娜持怀疑态度。
宫廷暂时将奥林锁进书库顶楼的临时牢房,以Jing良的猎魔人队伍作为看守。这倒与奥林的过往相得益彰。
看守的猎魔人队伍有六人,三人在顶层之内,三人在楼下。书库顶楼曾是旧时代术士进行试验的场所,留有残缺的设备和书籍。奥林在有限的范围内行走,翻阅宫廷法师的著作。
神器仅是压抑了他的魔力,并未封闭神智。关押与他而言,与其说是顽固失败的羞辱,倒不如是劳作间难得的休憩。此时他既不需为君主服务,也不需考虑神灵的要求。也许是因为脱离神灵的领域,身体感到了失去灵魂的空虚,强烈的衰弱反复袭击奥林的Jing神,他不得不费力平息身心的倦怠,再思考局面。
斥候前来想必是受到命令。以恶魔的脚程,十二分之一个昼夜便能抵达玫瑰堡,半天可以到达北方魔城。艾德埃塔只需要以灵魂召唤,就能让奥林离开牢房。
奥林望向看守他的猎魔人队伍,拾起最近的几本书,垫成枕头躺了上去。镣铐响了几下,恢复沉默。仿佛这狭小的空间只有他自己存在似的。
奥林坐到书堆上,栓塞不知何时又长了出来,从胸口上的伤口生出,缠到神器上。因为没有感到疼痛,故而他并不担心。奥林不期待回家,毕竟在外一无所成,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兄长。
恶魔斥候离去后的第一个夜晚,海lun娜带了名工匠到书库。工匠是个老者,手持一柄直剑,剑身漆黑,剑柄形状怪异,仅适合恶魔握持。工匠向奥林发问,铸成此兵器所需何等金属,又要如何锻造。剑是奥林的量产品之一,战争中常见的兵器。奥林回答了金属的组成和锻造方法,工匠惊讶于异族的爽快,亦露出失望的表情,因为铸剑所需的火焰是人类的工艺所不能获取的。
工匠恳请海lun娜,让恶魔予以演示。
“火焰需要魔力才能驱动,你们要把封印解开,”奥林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因果之剑还插在上面,“我想你们不会这么做吧。”
海lun娜当然拒绝了,带着工匠们离开了牢房。夜晚静谧,奥林在月光下阖上眼睛,人类的囚牢和艾德埃塔的并无不同,只是没有魔力和法器,他就不能呼唤神灵了,这让他的孤寂更添了几分苦痛。
第二天,海lun娜带了法师来,法师队伍之中有个戴着兜帽的年轻猎魔人。法师们问了些玄虚的问题,奥林搪塞过去了,这搪塞为他换来了莫名其妙的认可:晚餐多了酒。
《恶魔文书》的最后一页记叙着这样的话语:
“如果有幸碰见与作者生于同一时代、侍奉诸魔君主艾德埃塔的阅读者,请将这不名誉的手稿焚毁。不但因为作者僭越了君主的礼法,而且还因为腐朽的统治和想法理应消亡。只消剥下封面,在石制的墙壁或地面上划几下,再把纸张扔进去。”
“他竟然想明白了,”艾德埃塔挥了挥手稿。
“什么呀?”娅莱希雅没停下手中的活计。
“奥林他自己不可能想明白,”艾德埃塔合上手稿,“他碰见了什么东西?”
“就不能是什么人?”
“不会是‘人’,你忘了他在北方干了什么?”艾德埃塔反问,“如果是人,想得出那是什么人。”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