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先生笑盈盈地看着她,眼中好像裹藏着内容,但他不松嘴,她无法解读他眼中的内容是什么。
索霓签完,轮到骆以熙执笔,出乎索霓意料的是,小丑先生没有再笑盈盈地看着他,神色仿佛是被什么震愕住,他感知到对方似是来历不浅,遂此,他的行为举止和言辞都较以往都谦恭了许多。
待众人签名毕,小丑先生又吩咐他们分别把所有通讯器具都放在鬼屋门前那一个铁皮信箱里。
安黎和画眉不约而同地道了一句:“真是他.妈.的刺激。”
不一会儿,小丑揭开了鬼屋门口的卷帘门,伴随着“刺啦”一声,卷帘门翻卷上去,屋门口一片黑毵毵的光景,丝毫透不进丝毫的光线,近乎伸手不见五指,气氛格外压抑和暗沉。
众人鱼贯入内,就在那一扇卷帘门复准备阖上之前,索霓却听那位小丑先生叫住了自己。
小丑先生依旧是笑盈盈,只是这一回的笑意有点点收敛:“安女士,你忘了把你的手环摘下来,”他指着门口边的铁皮信箱,“请按照规矩放在信箱里。”
索霓眼神微微凛然,小丑先生看出这是一个地图工具了,真是慧黠。走在不远处的骆以熙见状,稍稍止步:“怎么了?”索霓没答话,倒是先按照吩咐把手环摘了下来,依次放入信箱之中。
最后,她走回至骆以熙身侧,跟着前端的队伍一同前进。
屋内弥漫着一股腥气,似是有什么糜rou腐烂的酸臭,众人穿过黑暗的走道,转角之处,开始隐隐约约地有了光线,光线是暗沉的血红色,屋中各个角落都密布着蜘蛛网,前边的虎鲨不知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斜刺儿里一个骷髅头就自动弹了出来,怼在他的眼前。
虎鲨被那森白的骷髅头唬了一跳,走在近侧的安黎和画眉也跟着被吓了一瞬。
布里顿急着上前,一看是个骷髅头,不以为意地把骷髅头摁回机关内:“至于被吓成这样?”
虎鲨抚平胸口,脸色微红,把布里顿朝前边的方向推了一把:“OK,你行你上。”
俩女生贱笑地藏在两个男生的后边。
安黎朝后边叮嘱了一声:“安洁、路泽,你们俩最后啊,快点跟上大队伍!”
拨开重重的血色光线,走完长廊和走道,到了一个圆形隧道,大家都走过去时,索霓走在上边,却发生了晕船效应,她两只手扶着隧道的两侧的扶手上,欲要抬腿朝前走,但隧道却如巨型毛毛虫般时不时蠕动着,弄得她重心不稳,遂是准备要跌下去。
索霓的弱势恰恰就在这里,她的平衡感极弱,所以她从不参与任何与考验平衡感的游戏。
索霓攥着扶手的双手青筋凸露,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心率一直在狂跳,这个隧道就像是在过铁索桥一般,不,更准确地来说,就像是人的肠道,又软又长,路程达十多米,她每跨一米,都怕自己随时跌入隧道的中空部分,即刻万劫不复。
队伍已经走完了隧道,准备进行下一个项目了,但她还滞留在这里,而她们几乎都没有注意,只顾着自己玩得开心,有人还嫌弃她玩得慢。的确,安洁在剧情当中拖了大队伍的后腿,她的性格、人设和缺陷,造就了她在这一场惊魂游戏里的悲剧性。
此时此刻,眼看着队伍的身影在眼前逐渐缩成了一个细点,索霓心中升起了一阵感觉,这种奇异的感觉像什么呢,就像是,好像是自己被队友们遗忘了,被抛弃了,自己对队伍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是生是死都与她们毫无关系。
相信天底之下,对友谊有过渴望的人,可能都感受过这种被人漠的经历,它是何其难受。
身后的黑暗越逼越近,刚刚走过的灯都一盏一盏熄灭下去,光线被黑暗吞没,她好像就要就此侵蚀掉。
眼前,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骆以熙的声音适时响起:“深呼吸,抓牢我的手,我带你过去。”
索霓的视线依旧是朦朦胧胧的,俨似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毛玻璃,但眼前人的嗓音天然让人有安然定心的力量,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把左手从扶手处松开,抬腕伸出去,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仿佛是无枝可依的雏鸟,终于寻到了可供休憩的枝杈。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是一团火包藏住了她的无助和脆弱,他牵引着她,一步一步接一步地,缓缓踱过这一个隧道。
终于穿过了这个隧道,骆以熙没有松开她的掌心,握着她的手继续走了一段距离,直至要跟上大队伍时,他适才松开了她的手,索霓却揪住了他的衣袂,在黑暗的隐秘角落里,轻轻拥抱住他,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被心思细腻的人照顾着的感觉,真的太美好了。
等两人跟上了大队伍,安黎看着索霓一眼:“怎么这么慢啊?”话毕,画眉接着道:“我们等你们好一会儿。”虎鲨去前边探路去了,而布里顿则是双手插.在裤兜里,好整以暇地瞅着她们俩。
索霓刚想说话,却见前端陡然响起了一记拉铁链的脆响,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