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以熙看了方肆一眼:“人是从西北那边翻进来的。”
方肆愧疚地举起双手,道:“我的错,我的锅,我玩忽职守,愿意领罚。”
骆以熙把枪抛给他:“也不用领罚,你明天负责审讯他们就好。”
方肆一口应下。
杜汶治好了那个年轻男人,方肆和秦之韫遂是把两人一同关押到地窖里。
屋内重新臻至平静,骆以熙把屋内的狼藉都拾掇了一遍。
而索霓坐在牧婳近前的座椅上,她看着牧婳的面容良久,牧婳一直在挣扎,那一双空荡荡的眼白盯着索霓,想要扑上去咬她。索霓神色很平静,她甚至想把手腕放在牧婳的嘴前,让她咬,是不是只要让她咬着,就能减缓她尸变时的痛苦呢?
但理智迫使她做一件事。
索霓很深很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地抬起枪,枪.口锚定牧婳的脑袋。
她咬紧了嘴唇,手指一直在渗汗,扳.机扣不下去。
闭上眼,她想起牧婳几天前对她说过的话。
——“等我变异,你一枪杀了我就好。”
当扳.机终于扣动下去的时候,索霓的眼眶几乎shi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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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早安呀~
第97章 第97夜 盐城之行(16)
翌日破晓时分,天穹依旧是落着鹅毛大雪,雪势凶猛,天地皆是苍茫一白,气候没有返晴的预兆,西山山隅悬着一轮晓月,缀以疏星,结束了一夜的纷争以后,索霓把牧婳安葬在了盐城城郊处的山上。
接下来,连续三天她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甚至连水也喝不进去,一灌入喉咙里,便会反射性的呕吐出来。她也无法静心做任何事情,不想说任何话,每天醒来颇觉煎熬,眼眶总会情不自禁地滑泪,感觉是世界是苍白而无味的,没有丝毫活头。随着牧婳的死去,她体内仿佛也有一部分跟着死去。
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颓唐,索霓想不通,她的身体被抽干了水分和气力,拿不起任何带有些微重量的物品,随身携带的枪也拿不起来。
悼念把她折磨得形销骨立,她与牧婳唯一的联结只有一部老人机,那一部老人机收藏着牧婳的生活痕迹,她每天都会花费七八个小时去回溯那一端消逝的时光。
因为深入地沉浸疼痛,致使她在那长达三天的低chao期里,几乎没有跟骆以熙真正交流过一句话。他一日三餐都会送到卧室里,第一天,他让她自己动手吃,她的手在颤抖,根本拿不动筷箸,于是他握着她的手,用筷子夹起一块饭团,让她试图从食物之中获取些蕴藉和能量,很遗憾地,她几乎吃不进去,连机械性进食也做不到,任由那些饭菜馊掉在盘盏里。
第二天晚上,骆以熙不让她动手了,他自己亲自喂她吃,像个碌碌Cao劳的长辈忧虑后辈一般。男人亲自捧着碗盏坐在少女的身前,一手舀起一勺粥——是的,她连饭都吃不进去,那喝粥更容易一些——骆以熙似乎把他平生所有的耐心,都献祭在与少女喂饭上博弈之中,他眉眼柔和,嗓音低低道:“张嘴。”他做了个张嘴的口型。
索霓没有张嘴,视线也没有看着他,她在观阅老人机上的信息,对骆以熙的话置若罔闻,仿佛灵魂神魄已经脱轨,游离天外。
骆以熙重复了一遍,手依旧维持着端碗与舀粥到她唇边的姿态。索霓仍旧没有听,神色空茫。
骆以熙一侧的眉扬了起来,眸色暗沉如夜,晃过一抹隐抑的思绪,声音沉沉:“不听饭是吗?”
他的视线落在了少女手上的老人机上,一边把碗搁置在床柜上,一边劈手夺过她手中的东西:“好,那你这个东西我没收了。”
索霓的视线终于落在他身上,她原想去抢,但她潜意识认为自己是抢不过他的,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她抱膝而坐,继而把脑袋深深埋在了膝盖里,肩膊一直在颤着,须臾,一阵近乎弱兽般的鸣泣声,断断续续地从膝盖下溢出来,声量很轻很轻,有一种摧人心折的羸弱感。
少女的反应,不在骆以熙的预料范畴之内,一抹既愣怔又心疼的神色出现在他脸上,他发现自己这种夺他人之物的方式,似乎并不太正确,并不能起到良好的蕴藉作用,少女哭得更伤心,也更不愿意进食。她骨子里执拗的一面流露出来了。
骆以熙无法理解人类,他不懂失去亲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他本身也没有亲人这种概念,他无法达到感同身受,毕竟人与人、人与神之间本身的悲欢,并不相通。
骆以熙把老人机轻手轻脚地放回索霓的身侧,留下碗盘,默默离开了卧室。
他决定向杜汶请教一下这个问题。
至于为何不请教方肆,因为他领罪,审讯TOA成员去了。方肆对队伍有很深的歉疚之心,如果不是他那一夜玩忽职守,那两位TOA成员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潜入进来,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难堪的事情。
骆以熙刚走出卧室门,就看见杜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