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趋阳抬眼瞧了沈修一眼,便也露出了一个浅笑,伸手拿起了酒杯跟沈修的杯子碰了一下,却还记得先申明道:“我可就只陪你喝这一杯了。”
沈修碰过杯后便将其一饮而尽,随后才边给自己倒第二杯,边道:“行行行。我知道你等会还要回去干活的。总之,我自便,你随意。吃菜吃菜。”
沈修说完,便先拿起了筷子,毫不客气地先吃了。
项趋阳对此并不在意。他在浅浅地抿了一口杯中酒后,便放下了杯子,拿起了筷子一块儿吃了起来。
直到吃到了七分饱,项趋阳才开始找话闲聊,问道:“文渊,你这次接手的案子,应当是你遇到过的最棘手的案子了吧?”
沈修闻言想了想,夹菜的动作没停,直接应道:“也不算是最棘手的。不过,确实是最麻烦的。那里头不好动的人太多。我现在只要一想这个,脑壳就有点疼。”
沈修说着还摇头一叹,一副不怎么想要多说的模样。
项趋阳瞧着他这模样,一时半会地也辨别不出沈修这话究竟是真心话,还是只是出于伪装的场面话。
他干脆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真的?”
沈修听着项趋阳这询问,他想了想放下了筷子,身体前倾,露出了一副要说悄悄话的姿态。同样压低了声音,道:“假的。但是麻烦是真的。”
沈修说完了这话,便又坐直起来。
他也没再去拿筷子,而是端起了酒杯一口闷,才又倒着酒说道:“我啊,现在是跟叶殊闹翻了。你是不知道,他竟然……唉,算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沈修故意摇头一叹大声说完,才又借着酒杯的遮挡,小声又快速地道:“总之,他骗了张贵妃,我现在就是在跟叶殊分道扬镳。”
沈修这话简单得十分简单。若非项趋阳知道沈修现在是在装模作样,都差点儿以为是沈修在意张贵妃,而叶殊骗了张贵妃,所以他才跟对方分道扬镳了呢!
注意到这其中可能产生的误会,项趋阳略显无奈地低声提醒道:“文渊,你说话总归还是要说清楚点的好。别哪一天一个没注意,就因为说话不明确让别人误会了。那可是有可能会出大事的。”
“就好比现在。张贵妃可是当今圣上的妃子。你这话若是被陛下听到了,陛下可是有可能会误以为你对张贵妃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感情的。到那时候,你这条小命估计就难保了。”
项趋阳这话里带着隐忧,可沈修却不怎么在意。
他只是带着几分安抚性地低声道:“我懂我懂。下次一定注意,行了吧?总之啊,现在就是叶殊查消息去了。而我没事做,只好过来找你吃饭,顺便假装发发脾气。”
项趋阳听到沈修这不走心的话也没再揪着这一点不放,而是顺势问道:“这么说来,你是已经确定叶殊没问题了吧?”
“嗯,算是吧。”沈修听到这个问题目光飘忽,不自觉地望向了窗户外,不怎么想要谈论这件事。
这事儿吧,他自个儿其实也还没搞清楚。
就目前看来,他爹沈源是相信叶殊没有其他目的,纯粹就是被赵恒衍安排过来的。
可沈修总觉得,赵恒衍无缘无故地让叶殊住到他们家旁边的空屋里,这本来就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甚至,他还莫名地觉得这里头藏有什么秘密。
这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哪怕沈修当真想说,也压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因此,他才干脆不跟项趋阳提这事,也免得话出口后说一半还说不清。到了那时候可就不止是他自己糊涂了,项趋阳只怕也会被他给带糊涂了。
项趋阳瞧着沈修这反应便猜到了他不想说。
项趋阳也没有逼他继续说,而是轻笑一声,抬手给自己添了杯茶,道:“行吧。你暂时不想说,那就不说了。等你以后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就成。”
沈修听着项趋阳这善解人意的话,顿时就笑眯了眼。
他举起杯子与项趋阳碰了下杯,才道:“多谢体谅了啊,这杯我先干为敬!”
沈修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光了,又若无其事地将杯子放回了桌子。可他心里头却不自觉地猜测起叶殊现在在做何事。
如果可以,他其实宁愿为了案子而奔波,那样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干坐在这里,对案子的进展毫不知情。
可惜,在遇到张贵妃的那时候开始,他便只能与叶殊闹翻了。
又或者,我明天可以假装气消了。然后跟在叶殊身边,企图究竟阻止他投靠张贵妃?
沈修不怎么确定地想着,心里头颇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
项趋阳坐在沈修的对面,看着他忽喜忽忧的,眼中笑意渐浓,道:“文渊,你在想什么呢?”
“哦,也没什么,只是……”沈修回过神来,张口便准备将自己的打算跟项趋阳说说,看看他有什么意见没有。
结果他这话还没说完,眼角便瞥见了底下街道上行人纷纷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