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和沈修两人透过那大敞的房门,一眼便能瞧见里头那个坐在桌子后头胡子花白的老太医。
叶殊下意识便停下了脚步。
沈修原是习惯性地想跟着钱无忧一起上前的。可在察觉到叶殊没跟上后,他也便跟着站在了原地,没再接着往前。
钱无忧原本还在犹豫着是否应该先让这两人在外头待着,结果一回头便发现叶殊和沈修早已停下了脚步等在外头。
钱无忧顿时心中一定,立马加快脚步进屋禀报去了。
叶殊和沈修两人就站在大门外头,可他们两个虽然瞧得见里头正在说话的太医令北知君和钱无忧,却没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很重要。
叶殊和沈修安然处之。直等到钱无忧步履匆匆地出来喊他们进去后,他们才一齐正了正衣冠,进了屋里头。
“见过北太医。”叶殊和沈修两人不约而同地行了一礼,连喊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话一喊完,北知君还没什么反应,他们两人便一齐愣了一下,又带着相似的惊讶看向了对方。
北知君身为太医令,其实并不喜欢别人喊他“大人”亦或是“太医令”,反倒更喜欢别人喊他“北太医”。只因这般喊,能让北知君时刻记住,自己虽然是官,可当官之前,他还是个医者。
他的这个小习惯其实也不是什么毛病,他也没有刻意传扬出去。因此,会知道这一点的,其实都是与北知君亲近的人。
也正因此,在发现对方竟然跟自己喊的一样时,叶殊和沈修才会那般惊讶。
沈修和叶殊偏头对望,想问的话就在嘴边,可又碍于此刻的环境不太好问出口,因而只能这般满怀疑惑地干瞪眼。
北知君瞧着这两人这互相瞪大眼睛的模样,转念间便猜到了原因。
他不禁轻笑出声,语气温和地对着钱无忧道:“你先下去吧。”
“是。”钱无忧知道这种情况不是自己可以旁听的,他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十分干脆地行了一礼后转身就走了。
而北知君则在钱无忧走后才对着叶殊和沈修笑道:“行了,你们两个都随意些。沈修这孩子,从小到大但凡生病都是我给看的。叶殊则是陛下指定让我帮衬的。都是自己人。”
听到北知君这话的叶殊和沈修惊讶依旧,最后又一次转头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便一起露出了笑容,带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应下了北知君这话。
可实际上,他们两个却都对那句“自己人”抱有怀疑。
确实,沈修和叶殊是赵恒衍指明了一起查案的人。
但是,人都是会变的。谁知道今天还是伙伴的沈修或叶殊,明天会不会反转过来对付自己?
尤其是沈修对御锦卫的印象明显不好,为人处世与御锦卫们也是格格不入。
就连叶殊也无法确定,假如有一个掰倒御锦卫的机会摆在眼前的话,沈修又会不会捅出这把刀子。
而沈修就更不用说了。
在他弄清楚叶殊究竟是不是故意靠近他的之前,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去相信对方?
这两人心中念头流转,脸上却都没有显露出端倪来。
北知君见他们没有异议,也便不再揪着这一点了,而是问道:“对了,你们过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他们所发现的那包粉末就放在叶殊的身上。沈修一听北知君这问题,立马转头看向了叶殊。
而叶殊则是二话没说便将那包粉末拿了出来,直接递给了北知君。
她压低了声音对着北知君道:“北太医,我们最近在追查一个案子。这包粉末是从死者的鼻腔里弄出来的。我们想知道这里头有没有毒,如果有,又是何毒。”
北知君是太医,但凡来找他的人,所为之事要么便是与毒有关,要么便是与药有关。
因此,北知君对叶殊这要求倒是不觉得意外。
他伸手接过,却也如实应道:“想要分辨粉末有无毒素,便需辨认出粉末中包含的东西。这一点我虽然能办得到,但是肯定没那么快,你们确定要我帮忙?”
沈修在等着北知君回答时担心只有北知君不愿意帮他们验证粉末里是否有毒,现在北知君明显是愿意接下这个活儿的,沈修顿时松了口气。
他生怕北知君反悔,立马应道:“北太医您多虑了。除了您,我们也没其他可信任的人了。您能愿意帮我们这个忙,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嫌慢?”
“正是。”叶殊赞同了沈修这话,随即方才道:“不过,北太医,有件事我们还需先说清楚。这份粉末可能会牵扯到张贵妃一系的人。您若是接了,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
“放心。老夫能活到现在,也不是那般好惹的。”北知君抬手一摸胡子,笑得和煦,可细看时便能察觉到他眼中藏着的森然冷意。
正瞧着他的叶殊和沈修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两人齐齐露出了惊讶之色,随后却是反应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