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斩断身旁盘根错节的神经束。
祂在流泪……
我也在流泪……
––––––
俄罗斯苏维埃联邦共和国,叶卡捷琳堡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我们没有时间了……」「难道你只是把我当成一
个实验品罢了?」「是,我曾经得到的命令就是跟着你,记录你的各种身体数据
……但你和别人不一样,我……」我不耐烦地甩开她。
「我是士兵,不是宇航员,更不是一个能重建人类文明的英雄。我现在应该
做的是去战场上为人类争取哪怕再多一秒钟,而不是他妈的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她大声吼了回来,「除你以外的所有受试者全部死了,
你是联合国涅槃计划这几年来唯一的成果——一个能骗过纳米机械,甚至吸收掉
这些纳米机械的人类个体……」「所以说,你们到头来就没准备救所有人?」
「我们救不了……试图破译纳米机械神经网络的所有尝试都失败了,即使是最强
大的量子计算机,甚至是人脑制造的湿件主机,都无法匹敌一个遍布全球的巨型
计算机网络。」「你们到底干了什么……」「这是最后的办法了,我们等,直到
最后一个活跃的纳米机械陷入休眠,我们会重新播种整颗行星。」「那你呢?这
个行星上剩下的几亿人呢?」「人总有一死,不是么?」她笑了起来,「为了我
们剩下的人,为了我,活下去,好吗?」「我不能……」她踮起脚来亲了我的脸
颊一下。
「我爱你,直到我人生的尽头。」
––––––
结束了……
都结束了……
手腕上的氧气计量表疯狂地报着警。
深渊之下的海水被鲜血染成妖艳的绛紫,扭曲的尸体遍布海床底部。
一具残破不堪的深海猎人尸体从我身旁向着海底沉去,她的面容被利爪撕破。
我转身向上游去。
窒息感越来越重,我又回想起了那濒死的绝望。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一头钻出水面,扯掉面罩,我顾不上减压症的后果,大口吸着海面上清新的
空气。
这是我加入深海猎人之后几年来第一次回到海面。
礁石?太好了……
我爬上那块几乎布满藤壶的礁石,
躺倒在上面,快速上浮造成的严重减压症
让我几乎没法动弹。明媚温暖的太阳光洒在脸上,为我带来久违的平静。
我要休息一会……
休息一会……
––––––
我躺进那座金属的棺材中,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走到我身旁,牵住我的手。
「Marsensemblejusqu'àlafindel'univers.」「你可别欺负我
不会法语。」我看到她的眼角也湿润了。
「晚安,亲爱的,我们来世再会。」我回以一个笑容。
永别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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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猎人走上海滩……」我伸手捡起一块洁白的贝壳。
「孤身一人,孤身一人……」……
「Гляньтенадорогунашу……」我看着厚重的金属顶盖
从脚底向上移动。
「Вьетсядальняядорога……」最后一丝光芒被关在了
这座棺材外。
「Эх,даразвеселаядорога……」该死……
真他妈的该死……
……
我看了手心那枚深海猎人徽章最后一眼,握紧拳头将它丢进了悬崖下翻滚的
波涛中。
我受够了……
结束了……
……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