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赐捂着胸口,疼得眉心蹙紧,他冲她道:“我不叫念皙,我叫恩赐,那是我主人给我取的名字。”
云乔皙怒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
恩赐知道他的内丹被打碎了,他的五脏也被挞龙鞭震碎,他知道他活不长了。可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他本来就该死了,在不周山上的时候他就该死了。
可是要死,他也要死在主人身边,他已无法再站起来,只挣扎着一点点向许昭月爬过去。
“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云乔皙又愤怒又难过,“我在这里,你都不看我一眼的吗?你曾经也是护着我的啊!”
恩赐仿若未闻,他的眼睛盯着前方的许昭月,她是他的主人,他要在死之前爬到她身边去。
许昭月目光复杂望着他,“你何必如此?”
“主人……主人可否原谅我?”他声音艰难冲她道,“我从未忘记过主人。”
许昭月早已与它断了关系,可今日他以命相救,她内心也不是没有触动的。
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的恩怨,在生死面前都不重要了。
她冲他笑了笑,“我原谅你。”
恩赐也笑了,释然而满足的笑,他道:“可否还能像我幼时那样……”他说得很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
许昭月知道他要说什么,她点头,“可以。”
她坐在地上,扶起他的身体,让他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一下下顺着他的头发。
他满足而笑,“终于,终于又可以靠在主人身上了。”
幼时就是如此,他不能时刻化作人形,总会化出原身靠在主人腿上,主人会一下下帮他顺毛,长大之后,虽然能一直化出人形了,可是这个习惯依然没变,主人也没烦他,他靠在她身上时,她就喜欢揉他的脑袋。
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过了,他以为他此生再也无法枕在主人的腿上,现在总归是没有遗憾了。
主人原谅了他,主人愿意让他靠近了,可他知道他就要死了。
许昭月扶着他的脑袋,看着他嘴角上带着满足的笑,看着他嘴角上的笑渐渐逝去,看着他眼底升起愉快的光芒,看着那愉快的光芒逝去,而后又看着他慢慢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只是任由眼泪溢出眼角。
那趴在她腿上的人渐渐化出原身,而后就再没有了一点声息。
云乔皙跪坐在地上,就这般望着念皙一点点死去,她想起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一幕幕,他总是对她形影不离,她有危险他也总是挡在她身边。
抛开他以为她是他主人的转世,他对她是不是也是有那么一点情感的?
“念皙……念皙……你怎么那么傻?”
许昭月将化成原身的恩赐放到一旁,她站起身慢慢向云乔皙走过去。
云乔皙现在难过极了,念皙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他死了,她的悲痛丝毫不亚于许昭月,她望着许昭月走近,她亦慢慢站起身,面上的难过渐渐转化为愤怒。
如果不是她,念皙也不会死,五师叔也不会离开,师祖也不会受伤,师父也不会成为废人,她都已经是死人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云乔皙握着挞龙鞭,她定要杀了她。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原本还有几步之遥的许昭月一瞬间移到她跟前,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许昭月的手指便钳上了她的脖子。
“你的大力丹已经没用了。”许昭月面无表情对她说。
云乔皙不甘心,她催动法力,可全然没用,她完全被许昭月压制,她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云乔皙,不知你可否还记得当年死在赤蚺身下的赵晴鸢?”
云乔皙被她捏着脖子,许昭月的法力强过她,她捏她就像捏一只小鸡仔,她哪里还能说得出话。
“不记得也无所谓,反正你去见了她,她自会让你想起来的。”
“你用了姜梦予的元神才轮回,用了这么多年了,也该还了吧?”
云乔皙的眼底渐渐露出惊恐之色,许昭月以手成爪落在她头顶。
“且慢!”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许昭月的动作,许昭月侧头看去,便见一直在打坐的阳城子已经站起身来,他能说话,想来那扎在他哑门xue的冰棱已被他融化,不过那冰棱多少损了些他的脊髓,他的身体也有所损毁,即便能正常行动,可看着还是比正常时虚弱一些。
阳城子手心上多了一枚丹药,他冲她道:“安乾道君燃烧元神,身上又有噬魂毒,这枚丹药可帮他修复元神,如若他元神不早些修复,他被噬魂毒折磨,必死无疑。”
许昭月知道有一种丹药叫遐微元丹,是修复元神的神药,可是这种药不是一般的丹修能炼制的,不过阳城子也不是一般的丹修,他能炼制出这样的丹药并不奇怪了。
阳城子又道:“这枚丹药换她性命。”
许昭月却没动,她道:“你本就想致道君于死地,我如何相信你这枚丹药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