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
“刀枪剑长矛,十八般武器你想学什么,师傅都能教你。”方丈耐心开导:“我知道你不情愿,可是山中岁月长,怕你无聊,学点东西博点乐趣。别闷声不吭的,多笑笑。”
他自顾自说着,“人死不能复生。师傅懂你,但是也得学着向前看。你不能为了死去的人,而忽略了活着的人。人生在世,总得有些盼头。你看看,你一副畏畏缩缩的可怜样,哪里还像个娇贵的公主。”
明霜霜垂下眼眸,眼泪吧唧吧唧掉下碗中。合着苦涩的泪,一股脑饮下微凉的鸡汤。
他絮叨起来没完没了,“不是我说,你该学着放下,忘记过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是小孩子,犯错理应被宽恕的。”
别气馁,鼓起勇气向前走。停滞不前,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将功折罪,亡羊补牢。
晚霞催落日,霞光映天际。红透的天边宛若熟烂了的番茄,折射别样的光彩。
“吃吧。”他将洗净的野果子推到明霜霜的面前,“多吃点,看你瘦得和院子里的杜鹃一样,太瘦也不好。胖点才有福气。没听说过,白胖有福么。”
“没胃口。”她说话轻柔,明眸皓齿。
方丈塞了野果子到她的手里,“你吃完,我就给你看好东西。”
明霜霜:“......”
铛铛铛,揭开神秘的宝盒,便能看到白皙透亮有光泽的扇子。这把扇子可不简单,取材可是用的翡翠与玉石等价值连城的珠宝。取材贵,锻造亦贵。扇子飞舞旋转起来是利器,按着扇子上的圆珠扣,甩出来的小短箭则是夺命的暗器。
明霜霜目不转睛:“这扇子叫什么名字?”
方丈轻轻拿起扇子,微微按住其中一颗鸽子血颜色的圆珠,顿时扇子里射出的飞箭穿过五米开外的银杏树干。
“很好的扇子。”
明霜霜:“......”
方丈再合上扇子,一段敲击柱子,形似匕首,坚硬无比,再打开扇子,微微一甩,扇子外侧甩出一排锋利的刀片。
“这是师傅送你的礼物。”
“谢谢。”
“扇子和鞭子差不多,记住遇到危险就用力一甩,飞出的短箭能帮你。最关键,能跑就跑。跑不过就智取。千万别学愣头青,打不过还硬上,是最愚蠢的办法。做人也一样,别被世俗的lun理拘束,活得自在潇洒最重要。”
方丈字字在点她,就希望她早点明白,别蹉跎岁月,错过某人。
不知不觉间,夜深了,流萤曼舞,点缀星星点点的黑夜。
你还年轻,不知道错过一个人会多后悔。可我知道,知道也没用。
方丈叹息,欲言又止,“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遥望苍穹,那是彼端。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怀念那段年少轻狂的记忆。笑着笑着便困了,睡着睡着便累了。他是方丈,是清风道观的道士,不再是云国第一美男子了。
庄生晓梦迷蝴蝶,谁是蝴蝶,谁是庄周?
一壶浊酒,一段迷离的梦。
在清风道观的日子,明霜霜早上开门,便会看到院子中摆放好的膳食。饭后有水果,闲暇垂钓采花下棋。生活充实,她短暂忘记不愉快,嘴角挂着笑,认真踏实过好每一天。
总感觉这道观不正经,谁家道观日日伙食都是山珍海味。方丈每日变着法做好吃的,顿顿不重样。她与方丈不像师傅,更像朋友。方丈说话幽默风趣,全然没有那股长辈的严肃与正经。
道观里书架上的《道德经》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许久无人翻阅。谈天说地,道家思想做不过那几个字,清心寡欲。然而,知行,不合一。信仰,是很玄乎的词。相信即信仰。方丈一如既往劝解开导她,她也逐渐迷茫动摇。
“徒弟,你看那花开得像不像牡丹?”
“那明明是山茶花,怎么会像牡丹呢。”
“对啊,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会像山野村妇。该回家了吧,这里不属于你,孩子,回到真正属于你的地方去。这些天,你在道观里逗留的时间太久了,该回家了。你那慈悲心肠的佛祖老父亲还等着你回家,你那痴情的丈夫还等着你回家呢。”方丈低啜一口茶。
“我是道姑,是你徒弟,师傅在哪,徒弟就在哪里。我早已斩断七情六欲,做了清心寡欲的道姑了。那些红尘俗事,还望师傅别提了。”明霜霜微微颔首。
方丈目光微动,“你来此处不过是为求心安,可是无济于事。我问你,你一辈子呆在道观里吃斋念佛,和在外面的世界里救济百姓,哪个对社稷的作用大?”
明霜霜:“师傅武功盖世,躲在这道观中悠闲自得,和走出大山、帮扶穷苦百姓,哪个对社稷的作用大?”
伶牙俐齿,看来是吃得太好了。
方丈背过手,气呼呼地去做饭了。
明霜霜波澜不惊的脸上划过一丝碎裂,是啊,窝在山里干嘛,还不如出去造福百姓。她明白,对大哥的愧疚,是她留在道观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