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平原县七里铺,县城主夜间准备吃食,准备了好些个舞女起舞。”
康熙渐渐回忆起那一晚。
刚从德州南关抵达平原县七里铺,修整一晚,准备第二日再启程。晚间在夜宴上,翩翩舞女起舞时,梁九功一脸难色的在他耳边说话。
“奴才去您宿住的房间里,撞见了城主送来的几个女人。”
康熙头也不抬地,席间脸色就冷了下来,“让她们滚。”
见梁九功迟迟未动,他才抬起头来问:“还有何事?”
“万岁爷……您自己去看吧,奴才,奴才也不好说。”
康熙又过了一会儿,才从席间离开,回到入住的房间内。
几个被送来的女子,被梁九功赶了还剩最后一个:身着薄纱,隐约Jing致的锁骨,与修长的腿,在薄纱里若隐若现,撩人得很。
康熙不为所动,正喊让他们滚时,忽地看见了酷似仁孝皇后的那张脸。
仁孝皇后已经去世多年了。
她不可能是仁孝。
仁孝与他是少年夫妻,确确实实,当初是在后宫颠簸中,与前朝风浪里,一同走了过来。
那时鳌拜还大权在握,时刻威胁着大清江山。
一不注意,江山易主。
后来仁孝皇后生保成,血崩而亡。
除了感情这回事不能勉强,他到底是亏欠的仁孝的,哪怕仁孝说,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
可许多年过去,再次遇到了面容相似的女人。
他难免会出神细想,再次想起仁孝。
梁九功在边上,仔细小心着语气,问:“爷,可要把人留下?”
正是这句话,把他从长久的记忆里,心神收束。
康熙神色平静:“留。”
梁九功垂下眼,吸着气,默默退出内间。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这个酷似仁孝皇后赫舍里氏的女子,在微冷的寒风里发着抖,她哆哆嗦嗦的准备褪下那仅存的衣裳。
她是汉家女,家中老少贫贱,又地位低下。
因姿色被城主看中,挑选来为今天的贵人作陪。
如果能留下,哪怕将来不会带着离开,一家子,在平原县,也能过得很好,不会再受人欺负了。
如果留不下……今夜过去,明日她就会变成别家的妾室。
所以只能尽己所能的,去讨好眼前的贵人。
康熙厌倦德撩起眼皮:“坐,衣裳给爷好好穿好!”
女子被发沉的嗓音吼得浑身一抖,挪着小碎步,还真的就坐下了。
“爷……”她嚅嗫着,“您渴吗,妾给您倒杯水。”
康熙道:“百里清让你来的?”
女子一怔:“妾……妾不知,妾随着其他姐妹,一同来的。”
“你是何人?”
“妾是汉女,家中有一聋耳的父亲,有个弟弟,还在上学。”
这次百里挑一,说是有银子,让伺候好了贵人,大大有赏,能将她弟弟送上学,能将她父亲治疗耳聋。
康熙让她离远点坐,叫进来梁九功,伺候着洗漱后,往床上一躺。
“明日有人问你,你便说,爷看你颇有两分眼缘,留下,其余的你自己分寸着说。”
第135章
女人离得稍远些,?听闻此言,呐呐的“嗯”了声。
她坐了一整夜,冷风凉飕飕的,?她忍不住困意趴着睡了过去。
大概皇帝天生是没有那根怜惜的心。
他晚间起夜,?惊动了熟睡的女人,梁九功听见动静不到片刻,这扇门被康熙推开踏出来,?他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小心往里面一瞟。
结果瞟见城主送来的女子,?坐在冷板凳上,?身上还是单薄的纱衣,被惊醒了,?抱住身子,?瑟瑟发抖。
梁九功:“……”
他还以为皇上,会宠幸这位酷似先皇后的女子,结果连衣裳也不多给一件。
明日的话,?定会冻了身子发烧。
他曾经也是看着仁孝皇后,如何辛勤搭理后宫的,再见到这么一位,?还这么可怜时,?梁九功心中难免升起一丝地位错落感。
“皇上……”
“可要给这位姑娘拿件衣裳?”
康熙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之后消失在长夜里。
梁九功斗胆进了门,从房屋内找出一件宽厚的披风,“姑娘,穿着吧。”
女子抓着披风,有些害怕的问:“公子,?我……”
梁九功挺直腰板,道:“别问,爷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女子小弧度的点了下头。
康熙没一会儿回来,入了屋内也不瞧她,径直往床上躺着。
南巡不足七天,他夜里有些疲惫的辗转。
不知苏苏现在睡了没有。
她收到信了么?
会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