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响起了水声。
烛影昏黄,透过一层薄薄的纸面,勾勒出青年修长挺拔的轮廓。
封华扫了一眼,不由感慨道,这位骁勇善战的将军虽然性情乖戾,模样倒是不错。
可惜,他俩的画风无论如何不能兼容。
封华从小娇养惯了,一见到程惜风就两腿发软,血压升高,控制不住地哆嗦。
而程惜风面相风流,杀起人来犹如砍菜切瓜,尸堆里滚出来的杀神,遇到身娇体软的储君,碰不得骂不得,脑仁突突的疼。
永安帝非要把这两人凑对。
拉郎配也要讲究缘分。
封华脱了外衣,自觉地滚到床榻深处,迅速拱进了被子里。
她闭上眼,刚把被窝捂出点暖意,床的另一头陷下去,男人还带着水汽的身体就靠了过来。
程惜风沐浴完,一头长发shi漉漉地披散在背后,只穿了件亵衣。
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长臂一捞,封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拥在了怀里。
青年瘦长的身躯包裹在柔软的白色里衣中,布料沾了水,透出一点皮rou的颜色。
满身肃杀之气,也化作了一种Yin郁的柔媚。
封华没料到他会抱过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程惜风也是第一次与女子同寝。
起初还有些羞赧,一条手臂环在她腰上,只虚虚一揽,并不敢用力。
封华个子娇小,满把乌黑的长发,落在他的颈窝和胸膛上,带起些许痒意。
“冷不冷?”
气氛实在尴尬,程惜风只能随便拣起一个话题:“要再添一床被子吗?”
“不冷。”
封华的脸贴在他胸前,聆听着男人稳健的心跳声:“你身上这么热,我就是块冰,也得被你融化了。”
程惜风脸上一红,局促地把头埋进她发间。
封华:…….
等等,这不是调情好吗?
感受到箍住自己的双臂一紧,封华大惊失色,说我这是陈述句啊,咱俩目前这个状态,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你脸红个什么鬼?
北地的夜晚凝水成冰,寒风呼啸着,漾起松涛万丈。
听着外面的风声,封华嘟囔了句:“明天怕是要下雪了。”
“北昭很少下雪?”
程惜风戍边多年,对于这种场景早已司空见惯:“现在还好,等到了隆冬,风更大,雪也深,马都站不住,只能靠人把辎重一点点拖回来。遇到天气恶劣的时候,城墙都冻裂了。天黑压压一片,裹着皮袄都受不住,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要换岗,否则早冻成冰坨子了。”
封华想象了一下他冻成冰坨子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那很少下雪。”
她换了个姿势,在程惜风怀里寻找舒适的位置:“最北边的地方,就是巽关了。”
巽关是北昭第一重镇。
位于国境的最北端,左边是与北昭一江之隔的古兰,右边则是紧挨着它的玄国,南面被群山环绕,只有一条水路能进去,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壁。
正所谓易守难攻。
凭借天然的屏障,北昭以一关一城,同时扼守住两个国家。
几百年来,死在这条龙游江里的枭雄不计其数。
有胸怀大志的帝王,也有名震天下的悍将,或者机关算尽的佞臣,都化作了浅滩上的碎骨,被水流冲刷得干干净净,在阳光下泛起森白的光泽。
“放心,你不会变成鱼饲料的。”
唯独这一点,封华能保证:“我可是储君欸,把你全须全尾带回去还不容易?”
程惜风沉默了一下,说:“末将对水战其实颇有心得。”
北昭作为西陆霸主之一,拥有全天下最Jing锐的水师。
而玄国这次之所以引得永安帝冲冠一怒,放着水战不打,非要硬碰硬,实在是因为……玄国这事吧,做得忒不地道了一点。
众所周知,玄国这个国家面积不大,一向安分守己,兢兢业业的当棵墙头草。
哪边强就往哪边倒。
这个传统,从玄国的太祖皇帝开始,就一直延续至今。
大家对于节Cao也没看得那么重,能躺着吃饭,为啥要站起来呢?
结果躺了几百年,一朝遇上个玄王。
玄王的昏庸,是能载入史册的。
玄国和北昭做了这么久的邻居,虽然没啥联姻之类的,倒也没什么矛盾。
一直以来,都和和气气,过着互不干扰的生活。
结果玄王继位后,把能用的大臣都砍了,只留下一堆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废柴。
废柴想邀宠啊,怎么办呢?
便怂恿皇帝出兵攻打隔壁的北昭。
北昭水上作战是一绝,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没有它打不赢的仗。
相对的,在陆战方面,就相当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