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晓摇鸢两国的具体情形之后,纪清把试图凑上来的三人推开,他反身跑回大厅,潦草地写下多年来对于建构摇筝的设想,其中便包括废除迷窟的选拔制度。
唰唰提笔,写完后又一股脑塞给亲王们,吩咐着下次开会时审议讨论确定过后细化成条例,让底下的人去落实执行。
总而言之,得干活。
……
亲王府邸装修过后,连护卫都新选拔了一批人。当天下午,有个衣着简朴的高大男人想从正门直接走进府邸,被新上任的年轻护卫拦住了。
“什么人!”小护卫威风凛凛地喝道。
男人瞥了护卫一眼,似乎觉得不太眼熟,应该是个新人,便不打算与他较劲,只是闷头往府邸里面走,像有什么急事。
小护卫被他那只墨绿色的眼瞳一盯,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但一想到自己护卫的是被摇鸢两国吹上天的季家家主,又不知哪来的勇气,继续挡在男人面前,无畏道:“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请回吧!”
男人略略顿了一下,所幸梵洛恰巧从府邸外觅食回来,摇头晃脑地轻轻顶开那小护卫,小护卫见这只奇兽亲昵地蹭这男人的模样,顿时更慌了。
——自己怕不是拦了个大人物。
……
聂杨和梵洛一同回来的时候,纪清还在大厅中给三位亲王阐述条例中的注意事项。
一转头,似乎看到个熟悉的人影,纪清没怎么注意,遂扭回头来继续跟对面木头似的三人上课,结果脑海里那个人影却越发清晰起来,以至于纪清突然一怔。
聂杨。
一声轻轻的“大人”让纪清猝然溃了防线,他丢下还在听课的三人,转身扑到聂杨身上,惶急地询问他有没有受伤、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云云。
而聂杨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急切的纪清,慢慢绽开点笑意。
“我很好,大人。”他撒谎道。
就算被蟒蛇撕咬到只剩一口气了,聂杨依旧想着纪清临走前对他说过的话——他不能死。
所以他撑下来了。
很简单,也很艰难。
倒是为非作歹的季锦,放蟒蛇把他咬个半死,又忍气吞声战战兢兢地把自己救活,大气也不敢出地给予聂杨Jing心治疗,甚至骂骂咧咧地学着给他熬十全大补汤——这才把命续上了。
那边坐在沙发上的三位亲王一个个酸得要命,还没想好怎么把纪清老师从聂杨身边拉回来,忽然就听见几声——
“咿……”
“咿唔……”
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聂杨口袋里探出来,小崽子像是睡着睡着被吵醒了,现在还有点懵。它四处扭头,看到纪清后便用小爪子扒拉着聂杨的口袋,急切地想找纪清要抱抱。
纪清一怔,接着酸涩地笑出了声,他捧起幼崽小小的身体,贴上去亲了一口。
崽崽挥舞着不甚锋利的小爪子,嫌弃地推着纪清。
三位亲王:“?”
一旁打瞌睡的梵洛:“?”
哪里来的屁大点的崽子?
刚才还昏昏欲睡的梵洛猛地跳起来,浑身的醋味几乎要把房顶掀开,它凶狠地吼了那幼崽一声,孰料小崽不但不怕,还更加凶狠地挑衅了梵洛一声。
“咿!”
嚯,不得了不得了。
梵洛气死了,仗势欺兽的兔崽子!
眼看梵洛露出獠牙想要叼走幼崽扔掉,纪清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神情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这、这是你的宝宝……”
刚才还百无聊赖的三位亲王腾地站起来,压境一样朝这只崽子逼过来。而梵洛先是愣了愣,一双兽瞳茫然地看着纪清掌心那蛮横的小崽,隔了一两分钟,突然特别丢兽地哽咽一声。
“是真的。”纪清心情复杂地安慰它,“是……是杀戮,他救下了宝宝……对不起,梵洛。”
最后的道歉很轻,却很沉重,梵洛顿时绷不住地呜咽起来,它趴下身子,用前爪搂抱住纪清,难过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一样。
就算它再怎么伪装、再怎么努力原谅纪清、再怎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它也永远不会忘记纪清曾为了大义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宝宝。这根刺深深地扎在梵洛心里,经年累月地用这种疼痛提醒梵洛一条小生命的逝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也会偷偷难过,偷偷躲起来哭。它时常会想念那个不曾出世的宝宝,甚至在无法排解悲伤的时候,天马行空地想象——宝宝如果活着,会是什么样子。
而现在,它日夜想念的以为早就死去的幼崽,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还神气地挑衅自己。
像极了小时候的纪清。
梵洛哭起来没够,纪清忙着安慰它,小崽子便被三位亲王拎到手里观察。
毛茸茸的小家伙惹人喜爱,更何况是纪清的血脉,亲王们试探着抚摸小崽的脑袋,却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强烈的……
想让纪清也为自己生个宝宝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