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洛跟随纪清行军打仗那么多年,从没见主人病倒过,偶尔一两次,纪清也自己撑着,叫人看不出什么破绽。
这好像是第一次,纪清病得怎么也醒不过来,脸蛋红扑扑的,身上滚烫滚烫,呼吸又浅又缓,像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梵洛不敢再想下去,它难过地缩成一大团,用爪子盖着脸,丢人地想哭。
傅归好巧不巧地瞥了它一眼,发现梵洛的兽瞳里泪光闪烁。
傅归:“……”
这只兽是不是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不知什么心理作祟,傅归淡淡地低声一句:“他没事,不用担心。”
嗯?
梵洛看了傅归一眼。
傅归察觉到它的眼神,转过头去与梵洛对视,四目相对,无形的压迫感几乎令兽窒息。
梵洛一下子就跳起来了,生怕这个叫傅归的臭男人突然对自己出手。
“这样才对。”傅归撤下目光,仿佛也撤下了那层压迫感,他重新转回头去凝视纪清,不咸不淡地轻声说道,“护族之兽,就该有护族之兽的样子。”
梵洛紧紧盯着傅归。
傅归却没再多言,凝视了片刻纪清,突然向梵洛道:“打个赌吗,赌小清什么时候醒。”
梵洛呼噜了两声——今晚。
傅归轻描淡写:“我猜明晚。谁赌对了,谁亲小清。”
梵洛:“?”
……
虚妄的汁ye在划破纪清掌心时融进他的血ye,这种植物毒性不强,却会让人高烧昏睡两整天。
梵洛赌输了,输在没有迷窟生活经验上。
纪清醒来的时候,它在心里把傅归骂了个狗血淋头。
被梵洛痛骂的臭男人倒是怡然自得,扶起刚刚醒来的纪清,边喂水边低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纪清恢复得不错,除了浑身没劲就是脑袋有些疼,但这种小病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刚喝了些水就要准备往洞外走,被傅归拉住了。
“再等一会儿。”傅归这样说,“再等一会儿,我带你去当初遇到邢寒的地方。”
纪清不明白为什么要再等一会儿,梵洛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再等一会儿,两个同样懵逼的主仆在昏暗的水帘洞里坐了许久,傅归才提出离开。
走出水帘洞,极夜开始褪色,先是淡淡的橙芒从天际翻腾,又搅出不那么刺眼的天光,傅归悄无声息地牵住纪清的手,纪清稍微挣扎了一下,被傅归握得更紧。
没挣扎开。
极夜转亮是迷窟中最美的一帧,彼时天际各色翻涌,兽chao奔突,一切生机都从漆黑夜幕下崭露头角,像极了一场新生。
每个人都知道迷窟的天会重新变成可怖的血红色,但每个人却又在期待极夜亮起来的刹那,美好的事物就算在险象环生的九死一生里也是美好。
天光大亮,傅归轻轻拉了纪清一下,将一个温柔而不带欲望的吻留在他嘴角。
”天亮了。”
身后,梵洛睚眦欲裂。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宝贝们我肥来惹——
开始恢复日更的生活?(????)?
感谢【木西西】【绘梨衣小怪兽】【lihaonan】【zyqq】【雪君X】【陈圈圈】【所以你有病吗i】【yaoxiiii525】打赏的小咸鱼鸭!
谢谢我的宝贝们~稍后回复大噶热情似火的评论!
PS:咕了这么久没人骂我不科学啊……(狗勾挠头
第八十五章
【概要:他们仿佛生来就是一个人,只不过被硬生生劈成了黑白两面。】
说到邢墨与纪清的相遇,那就不得不提邢墨与邢寒的别离。
邢墨向来不是个话多的人,傅归与他共事这么多年,也只不过有幸见过一次话痨的邢墨——是在他醉酒之后。
刚说到这就被身边的纪清好奇打断:“邢墨会喝酒?从没见过。”
傅归望了望不远处群山的轮廓,低低喃声:“他是我们中酒量最好的人。”
“这样的吗……”
见纪清略略惊讶地睁大眼睛,傅归却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轻轻皱眉,半晌才将肺腑里的沉重吐出:“当年,邢寒是在邢墨醉酒后出的事。”
……
邢墨是后来三位亲王中唯一一个出身贫苦家庭的孩子。
可饶是如此,为了延续血脉,邢家坚持生了几个孩子,像做赌注一样与天斗命,赌他们的孩子中总会有能活下去的。然而邢家家境贫寒,有的早夭,有的饿煞,甚至有的直接胎死腹中,拖毙生母。
最小的儿子邢墨也一度饿到奄奄一息,尚还年幼的邢寒二话不说削去了自己手臂上可怜的rou,在柴火上烧熟喂给了邢墨。
那一口救命的rou让邢墨活了下去,他饿得说不出话,只能眼巴巴地、可怜又悲伤地看着邢寒。
滋生出罪恶的念头,肇始于亲弟弟的这一眼。从未读过书的邢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