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缘一挥动着手中剑刃之时,彷如日光与火焰同时从剑上升起,炫目得令人几乎不敢逼视。那是优从未见过的景象,就像是同时目睹了朝霞与夕阳在天边铺开,每一寸日升日落都浸入视野,惊艳到令人忘却了身在何处。
她有些呆怔地注视着缘一的背影——与童年时不同,他已彻底蜕变为一名宛如神灵般的剑士。这剑刃上的日辉,正是他超脱于凡俗的见证。
即使心知不应该,但她却觉得颇为紧张和难耐,心跳得很快。但她生怕自己的异常被旁人察觉,便赶紧低下了头,竭力不去看继国缘一挥舞剑刃时的身影。
而同样手握刀剑的继国岩胜,亦被这太阳光辉一般的剑法所惊愕。
此时此刻,他才惊觉自己先前的判断有多么粗浅——他只是认为“缘一的剑法比童年时要更Jing湛许多”,却未知缘一的剑法已至这样令人望而兴叹的地步。
自己尚且如此愕然,那优呢?
岩胜不由移开目光,望向妻子的方向,却见她呆呆地注视着缘一的背影,眼底的光亮的不可思议。然后,就像是怕被人发觉自己的异样似的,她飞快地低下了头,如同害怕青春思恋被父母察觉的少女。
明明只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却叫岩胜心底生出一股烦躁来。
他的心底有个念头在叫嚣:他迫切地想要学会缘一的剑术,也成为这样的剑士。如此,优便不会再对着缘一露出那种令人不快的目光了。
“兄长大人,你要试试看吗?”缘一结束了演示,气息平静地说,“呼吸法对于初学者来说并不容易,但一旦学会了,就会在使用的过程中越趋熟练。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兄长和我一样,在不停地猎鬼。若不然,并不容易寻得呼吸法的窍门。”
岩胜愣了愣,依照缘一的指使,试图调动自己的呼吸。
可是,他却并不能感知到缘一所说的“呼吸的力量”,也未觉得身体有丝毫的不同。他明白这样的技法,并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学会的,但还是有一丝迫切和不甘缠绕于心中。
他并不想要和那些普通的猎鬼剑士一样,在猎鬼的途中慢慢学会呼吸法。他和缘一是同胞兄弟,他本该也拥有令人瞩目的才能。唯有以超过旁人的速度,迅速地学会新的技法,方才符合他对自己的严苛要求。
夕阳渐落,岩胜终于结束了今天的练习。他叹了口气,说:“看来,暂时还无法摸到呼吸技法的窍门。”
缘一并不意外,平静地说:“这是很正常的,请兄长大人不必气馁。”
“……”岩胜淡淡地笑了一下,有些自嘲。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正常”、“普通”这样的程度,而是缘一那般令人瞩目的天赐之才。
一连大半个月,继国岩胜都在向缘一讨教剑术。他比少年时更为辛勤刻苦地训练着,极大地缩减了睡眠时间,甚至于连陪伴在优身旁的时光都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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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却始终没能获得想象中那种巨大的跨越。他
的剑术在举国之中已算出挑,可与缘一相比,却什么都不是。这令岩胜的心底越来越烦躁,不甘与嫉妒之情,反反复复地徘徊着。
他甚至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童年之时——回到了第一次得知自己怜悯的弟弟缘一,竟然拥有神赐一般的才能之时。那时的他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在忧虑自己会被送去寺庙出家,而弟弟会夺走自己的一切,并且迎娶他所喜欢的女孩。
尤其是,当他想起优注视着缘一时的目光,他心底的不甘便愈发了。
当他再一次彻夜的训练却不得其果后,恼怒之下,岩胜忍不住泄愤似地削断了庭院中的一丛椿花。当花瓣悠悠飘落下来,他才后悔自己的作为。
这是优最喜爱的花朵,自己怎可以其来泄愤?--
“殿下……”就在这时,更不妙的事发生了。优恰好站在走廊上,目睹了这一幕。她望着被削断的花丛,目光中颇有些怜惜,“您是心情不佳吗?”
岩胜的目光有些闪烁。“抱歉,我会让匠丁重新栽培更多的。”他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说,“只是因为剑法的事情有些烦躁罢了。”
优察觉出来了,岩胜现在的心情格外糟糕。一切都是因为他无法快速地、如天才一般学会缘一的呼吸技法。
“殿下,您不必执著于此。”优忍不住劝道,“您和缘一,本就是不同的人。”
岩胜的眉一沉,有些烦躁地说:“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他,对吗?”
“不。”优说,“我只是不明白,殿下为何执意要变得和缘一大人一样强呢?这个世界上,强大的人有如是多。有擅通兵法的,有Jing于治国的,有文采非凡的。缘一大人不过恰好是于剑法上有才能罢了,您何必执着于在剑法上追逐着他呢?”
她柔声地问着,声音中有轻微的牵挂。
她不希望继国岩胜继续保持这样不甘却不愿放弃的状态了。她也明白缘一的才华便如天上的太阳,令人想要靠近,却又无法靠近。可人如是执意去触碰炽手灼热的东西,便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