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余老夫人怀中出来,余勐已经看着久别重逢的妻子,红了眼眶。
“夫人。”
“老爷。”
两人双手紧握,心里想说的话太多,反倒久久不能言语。
外祖母是前年开春时从京都回到康宁的,说是老了就念根,想回康宁住上些时日,等今年入秋了就回京都。
没想到和丈夫再见时,已是在康宁了。
几人风尘仆仆的赶到康宁,外祖母邀请进去稍作整顿,并让侍女yin朵给大家看茶。
迟椿给她讲了这一路上遇到事儿,简直惊心动魄,至今想起仍是后怕。
外祖母也听得胆战心惊,一遍遍心疼外孙女,并且责怪余勐没把她照顾好。
这时岑故从座位上起来,拱手向余老夫人请罪。
“老夫人,是晚辈之过,没保护好余大人和迟小姐。”
外祖母将眼前青年打量了一番,容貌俊逸,气度不凡,还和小椿儿年纪相仿,不由的看向余勐:“这位是?”
岑故经常跟在皇帝身边,余家和岑家又不亲近,况且外祖母身在康宁,即便见过,这些年也忘了。
迟椿介绍道:“外祖母,这位是陛下身边的锦衣卫同知,岑故岑大人。”
外祖母将他的名字反复念了两遍。
“岑故,岑……莫不是……”外祖母看向丈夫。
余勐颔首。
“岑松的儿子。”
外祖母叹了口气,招招手让他走近些。
“既然是他的儿子,那就该是小篱的儿子了,眉眼间果然像极了她。”
迟椿只知道岑首辅发妻亡故多年,一直以来也未有续弦,适才祖母口中的小篱,应该就是岑松的妻子,岑故的娘亲吧。
“夫人,”余勐开口,看来是不想在这个话题停留太久,“此次回康宁,多亏这孩子一路上照应,还将椿儿从山匪手中救回。”
余老夫人听罢,忙出声道:“那真是多谢同知大人,我夫妻二人定当报答。”
岑故正想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余老夫人却先问出口:“不知同知大人,可有婚配?”
“……”
迟椿扶额,外祖母这是相中他了,而且是帮她相中的。
在外祖母问出“可否中意椿儿”之类的话前,迟椿先拽起岑故的袖子先行告退。
两人一路出了前厅,迟椿才放开岑故的衣袖。
“你拉我出来作甚,余老夫人问话我还没答。”
“你还想答什么?”
迟椿气不打一处来,尽快转移话题:“你不是还要去邳州么,什么时候走?”
岑故靠近一步,沉声问:“你就那么想我走?”
什么鬼,这都什么跟什么。
迟椿尽量温柔且善解人意的说:“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去邳州,我和你一块儿去。”
岑故后退一步,道:“今晚就走。”
“这么急,”迟椿一惊,“从康宁启程多久可以到达?”
“明日清晨。”
“就不能明早再去么?”
“你可以,我不行。”
“......”
结果才来到康宁,都还没住上一夜,又急匆匆的赶往邳州了。
在余府门口,迟椿向两位老人家数次保证,自己只是跟着岑故去邳州游玩一趟,绝对会保护好自己,绝对早日回来,绝对不去战火纷飞的渤港。
老人们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人离开。
望着马车远去,直到消失在夜色中,余老夫人开口:“这孩子真是小篱的?”
余勐的脸突然冷了几分,声音也变得严肃:“且不说当初‘那个人’是我和迟兄、岑翌亲眼看着断气的,就说现在岑松对这孩子的态度,若摆脱父子虚称,又哪里有丝毫父子之情?”
余老夫人不住叹息:“早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岑松虽不喜欢小篱,也不能牵连到孩子身上,再说,小篱已身故多年,多大仇恨都该放下了。”
现在轮到余勐摇头叹气,爱恨嗔痴,最是难解,即便多少年过去,也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马车外一片漆黑,迟椿困意袭来,却又不敢入睡。
毕竟这荒郊野岭,又没带上菲莹作陪,有些瘆得慌。
“困就先睡会儿,路还长。”声音自车厢外传来。
岑故和严晁正在赶马车,如果不是要带上她,他们大可骑马,省时不少。
严晁出声对岑故道:“大人,要不你也进车厢,属下独子赶车?”
迟椿心里暗暗说了声好,诺大车厢,一个人坐着也害怕。
“于理不合。”岑故冷声。
迟椿哑然。
行呗,就让他在外边好好吹冷风,自己才不稀罕。
迟椿出声:“那就劳烦大人和严校尉了!”
坐了一天的车,已经筋疲力尽,迟椿合上眼,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