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约么是快下朝的时候,宋怀安睁开眼睛,刚漱了第一杯茶,宫女俏娥已经走进来,告诉她外面有娘娘在等。
哪一位娘娘?
宋怀安想了一下,问道:“是悦妃娘娘,还是钟嫔娘娘?”
俏娥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纠结半天才道:“回殿下的话,是……丽妃娘娘。”
宋怀安一愣:“丽妃娘娘?”
俏娥称是:“就是丽妃娘娘,还带了些小点,说是……想与殿下一同用早膳……这 ,殿下,您觉得不妥,奴婢就回了去……”
“罢了,都是嫂嫂,哪样就许别人不许他了,你去,”宋怀安想了想,“泡上些错月芽吧,别的茶怕他是喝不惯的。”
俏娥有些错愕地看向宋怀安,然而宋怀安不甚在意地站起身,只道:“原是谁便是谁吧,听闻他脾气不大好,别叫他在我这里受了气,一口茶罢了,谁不是喝得。”
丽妃娘娘郑明阁,原先是邻国的皇太子,皎皎如明月般的俊朗人,一对桃花眼,叫宋怀安的皇兄恒元帝在破了人家城门后都没舍得宰了,生生给捉回来做了宫妃,宋怀安昨天被叫去赏美人,被太阳晒得头晕,一脑热就把人要来了。
她原本没想着那么多,皇兄生性恶劣,人又算不上多聪明,这位美艳的丽妃娘娘若真被他留在身旁,怕是没过多久就得演一出夜半刺君王。
家国恨顶天大,郑明阁昨日跪在下面嘴都咬出血了,她实在看不得这个,更何况,宋怀安叹口气,皇兄不知道,郑明阁在她十五岁那年是与她订过亲的。
只是知道这事的人都死得干干净净,她的父皇死了,郑明阁的也死了,嘴上相约,又拿什么作证,她又不能说,这人皇兄你要不得,皇帝就是什么都要得到,叫人家皇太子做宫妃都要得,她只当是欠了的,把人保下来,干干净净留一条命就行了。
当然她是这般想的,郑明阁不一定也能这么想。
宋怀安做公主做的较为娴熟,知晓自己说什么做什么才能显得不惹眼又不失礼,郑明阁是邻国太子的身份已经够瞩目,若是哪天这人真的干出什么事来,是宫妃总比是公主面首要摘得清关系。
宋怀安犹豫半晌,还是簪上了朵花。
大小宫女服侍好宋怀安,俏娥又跑进来,小声说人已经候着了,宋怀安叹口气,决心还是要少管这宫里的人和事,盼着郑明阁能是最后一个与她扯上瓜葛的人,也盼着郑明阁安分些,今早这一出,她实在也是猜不透。
屋里人不少,宋怀安这的大多还是她母妃留下来的人,皇帝的人自然也有,但时间久了也多是向着这位不争不抢的长公主的,生怕那边安稳坐着的郑明阁突然从食盒下面再掏出把匕首来。
但这些宫女们虎视眈眈,警惕十分,郑明阁却坐的极为坦荡。
他今日的妆画的令人叫绝,不知道是宫女画的还是他自己画的,一张芙蓉面,眼角含羞带笑,桃花眼被勾勒的上挑,唇上抹的颜色也艳丽十分,饱满又亮丽,喝上一口水,水珠都得在上面打着转下来,他穿的也是宫妃会穿的那种叠了很多褶子的宫裙,只是领子扣的很高,并不多露出什么来,这会看见宋怀安来了,就像找着主心骨一样飘飘下拜。
“殿下,给殿下请安了。”他张嘴,声音轻轻柔柔,礼罢还抬起眼冲宋怀安笑。
宋怀安惊得差点没站稳,还是俏娥扶了一把,才把她拉住了,结果还没等她开口,郑明阁已经膝行几步靠过来,抖着嗓子道:“殿下!是臣妾吓着您了吗?臣妾就知道,臣妾这张脸着实是没几分能瞧……只是想着要见殿下也不敢素着来,还是臣妾错了……”
“没……没,”宋怀安连忙伸手去扶他,“娘娘无需多礼,是我刚刚恍惚了没站稳。”
“啊!殿下,臣妾从前看过一些个医术,虽不是什么真正懂的,但殿下必定是因为没用早膳才会气血不稳,殿下轻快些入座吧,臣妾伺候您用膳。”郑明阁借着宋怀安的手飞快站了起来,已经来到另一侧搀起宋怀安的手臂,无视俏娥恼火的脸,又道:“殿下肯吗?”
宋怀安被他那一串话说得脑子还没转明白,这会美人在旁笑面如花,她下意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郑明阁拉到桌旁。
“娘娘……娘娘不必如此,坐下与我一起……”
“殿下,是殿下嫌弃臣妾的出身不愿臣妾服侍您吗?”郑明阁忽然要哭了一样红了眼睛,再配上他今日的妆容,谁看了不叹一声我见犹怜,宋怀安被他的眼泪惊到,只好道:“娘娘多虑了,那劳烦娘娘了。”
郑明阁的手刚放在那食盒上,众人的眼睛就都粘过去了,原本他进来俏娥就想把盒子打开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但郑明阁死守着那盒子怎么也不肯,闹到后面甚至要褪去身上衣服给她证明自己,俏娥没办法,只好命人一直盯着。
这会这会离得这样近,她又开始紧张,万一这个丽妃娘娘真的意图不轨,她们该如何是好?
偏偏长公主殿下又似乎毫无察觉,被人哄着坐过去,还一脸好奇地往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