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中心,一幢别墅直插云霄,恢弘气派。
红色帷幕在空中交叉吊起,金穗垂下,周围灯光尽数熄灭,只余舞台上穿水红长袖,满身罗翠的戏人,咿呀咿呀唱着词儿。
“百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
唱词百转千回,一会激昂一会婉转,极具观赏性。
头发银白的老太太坐台下,闭眼随韵律节奏打拍子。
身后一溜穿工作服的女人端水,毛巾,点心,在一边候着。
一个灰眸年轻人在大门口瞧了半晌,等一幕戏唱完,他才看准时机过去陪老太太说话:“nainai,又看戏呢?”
他拿出个檀木盒,笑眯眯递上去:“这是我去出差,专门给你带的礼物,您瞧瞧?”
木盒上散发淡淡清香,那是经过特地定制后的香,全世界仅此一款。
老太太手还在打拍子,一个人从身后走出,给她喂了块桂花糕,她轻咬了口,摆手不再多吃,之后才抬眸看向年轻人,抬手接过檀木盒:“有心了。”
她并没有打开盒子,等了会儿,年轻人笑道:“怎么不看看里面是什么?我挑了许久的。”
老太太淡蓝眼眸瞥了他眼,双手搭在扶手上,放松往后靠,不答反问:“每回我听戏你都来,那你知道台上唱的这是什么曲儿吗?”
年轻人眨眨眼:“《牡丹亭》,nainai最喜欢的,我们都知道。”
老太太哼笑了声:“《牡丹亭》讲的什么?”
讲的总归是个爱情故事,年轻人模糊知道个大概,现在人都不怎么听戏,他们林家爱听戏的也只有老太太一人,谁能知道台上咿呀咿呀在唱什么?
“我脑子笨,听不懂,”林呈故手搭在老太太臂上,“不如nainai讲给我听啊?”
老太太不为所动,阖上眼:“我累了,下次吧。”
这明显就是要休息的意思了,林呈故再没眼力见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打扰,他站起来,弯腰给她盖上毛毯,“那nainai,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老太太睡颜安详,一点动静都没有,银白发丝随呼吸而轻微飘动。
林呈故走出剧院,等候许久的助理立刻跟上前来:“怎么样?挑的礼物老太太喜欢吗?”
方才的微笑和耐心在此刻全然消失,林呈故松了松领带,偏头问他:“你听过《牡丹亭》么?”
助理懵了会儿,在说礼物的事情,怎么拐到牡丹亭上了?
他实诚摇头:“我从不听戏。”
林呈故一摊手:“这就是老太太给我的反应。”
说完他翻了个大大白眼,叹气道:“这老太太真难伺候,什么招都用尽了,除了爱听戏就没别的爱好,跟她聊戏她总是用那种高深莫测眼神看着你,我是真没辙。”
要不是为了继承人的身份,谁愿意受这份罪?
“我觉得,你可能是没有真打动她。”助理还算Jing明,他琢磨了下,“她几乎每次听戏咱们都来蹲守,回回都带礼物,她这回突然问你戏讲的是什么,你答不上来,那可不是没用心听吗。”
林呈故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废话,我要是为了听戏,我干嘛不自己包剧院,何苦跑来跟她一起?我图什么,我不就是图她开心吗!”
“你目的性太强了。”助理冷静道,“老太太已经看出来,她不高兴了,咱们得换个别的招,送礼不好使。她还缺什么?或者想要什么?”
被助理这么一提,林呈故琢磨了会儿,有些迟疑:“她是有个想要的东西,老太太也是因为他,一年前才从国外回来。”
助理眼睛亮了下:“是个人?谁?”
“她流落在外的外孙。”林呈故摇摇头,“不过老太太女儿都死了,外孙听说也没了,但她不肯死心,偏要回国定居。”
“那找到他,岂不是帮老太太解决了块心病?”
林呈故竖起根手指轻晃,一本正经道:“且先不提人到底在不在,哪怕是在,我也不可能找。”
助理疑惑道:“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讨好老太太?”
林呈故理所当然道:“我看过很多宫斗戏,豪门小说,可怕得很,老太太都肯为了他回国,那要是这外孙真回来,家里还有我容身之地吗?”
助理:“……”
合着你所有经验全都来源于小说??
他不知道说什么:“那好吧,那万一有天你真遇见他了呢?”
林呈故回想了下小说套路,毫不迟疑:“那当然是打压他,狠狠打压他,让老太太没有任何找到他的可能。”
助理无语了,他觉得他跟错了人,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如此中二之人?
小说真是害人不浅!
他最终道:“你开心就好,那我们还是只能水滴石穿,每次买礼物哄老太太开心了。”
林呈故也没想到好的办法:“也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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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三天出院,宋知夏当真在第三天时就催陈叶去办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