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兴噎住了,手抬起来指了半天才放下:你……你都不知道,屹然为了你,他做了多少事!
唐乐怡就说:我知道他什么都好,可是我只把他当哥哥。唐中兴摇头:乐怡啊,你这是犯傻。唐乐怡不同意:爸,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当初我妈不也是同时被您和高伯伯追求么?妈妈说过,组织上是撮合她和高伯伯的,可是她最后还选择了你,对不对?唐中兴被女儿说到往事,就傻了:那、那时候,跟你不一样。唐乐怡就说:怎么不一样了?妈妈可以选择自己的爱情,为什么我不可以?
唐中兴听了这话,便一屁股坐在了那里。他无话可说了,他想到了刚刚离开的高屹然,他为那个孩子感到悲哀,同时也为女儿感到惋惜。唐乐怡见到唐中兴彷徨的表情,知道父亲心软了,就走上去,半跪在他的跟前,仰着头:爸,知非是个好人,他爸爸也不是反革命,我和他在一起,不会给您丢脸的。唐中兴抬手去,抚着唐乐怡的后脑:可是女儿,你跟着姓荣的小子,肯定要吃苦的。
唐乐怡倔强的坚持:爸,不会的,知非不会让我受苦。他在学校的表现很好,他还是他们那届研究生的候选人……唐中兴摇头:乐怡啊,你们年轻,很多事情不明白。唐乐怡就说:爸,我只想您可以理解我,支持我,我知道您最疼我了。唐中兴沉默了半晌,还是说:乐怡,我只能说,我不赞成你的决定。可是,你一定坚持,我也不能阻止,你大了,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唐乐怡吃了秤砣铁了心:我会,我就要知非。唐中兴然后就让吕萍喊了荣知非到书房去,作为父亲,他必须要跟这个年轻人好好的谈一谈。而荣知非呢,也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胸抬头、义无反顾的走进了唐中兴的书房里。
唐中兴笔挺的立在书桌和书柜之间,一手负在后背,一手搭着椅背。唐乐怡曾经说过,唐中兴十几岁就参加革命,平生参加过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役,身上的伤疤比头发还多,可是他不喜欢读书,尤其是艰涩难懂的军事理论和各种战争分析。他说那些都是纸上谈兵,真的上了战场,根本没那么多道理可以讲,那就是血和rou的互搏。可是此时,一身军装、站在书房里的唐中兴,给人的感觉却非常威严,他不喜欢书、不喜欢纸上的言论,可他拥有一间跟自己气质非常匹配的书房,因为他本身就是一部书——一部让人敬畏、让人研读的战争史。荣知非生平第一次站在一个军区高官的跟前,他不由得想到了当年自己拿着成绩单和高中报名表在街道革委会主任跟前的情形,他觉得自己那样单薄和渺小。可是,他想到了唐乐怡,他想到了自己铁了心要争取的爱情,他又酝酿起自己准备好的那些话。唐中兴咳了几声,开口了:荣知非……我唐中兴的女儿居然被你给抢走了。
荣知非一愣,张开嘴,却没出声。唐中兴又说:我是个粗人,我不懂那些花花肠子。荣知非,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从小到大吃了不少的苦,打了无数的仗,可是我的女儿乐怡不一样,她从来没有受过任何委屈。
荣知非不明白唐中兴说这些是什么用意,疑惑的看着对方。唐中兴说:不要以为我是老糊涂,你和乐怡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一直忍着不说,那是因为怕影响乐怡的功课,当然,我原本也以为乐怡是一时的糊涂,却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认真了。
荣知非立刻就说:唐参谋长,我对乐怡,也是认真的。唐中兴挥手去阻止他,说:我没有说你不认真,我想说的是,你和乐怡的不同。直接点吧,作为一个革命了一辈子的老军人,我是完全不赞成乐怡和你在一起的。荣知非脸就白了,手指握成了拳。唐中兴用鼻子哼了哼,说:你父亲的事情,我知道。小子不要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要告诉你,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不明白。只要你父亲的帽子一天不摘掉,那……就会有后遗症。我知道你要说,我一个老革命,为什么国家现在都不看这些个了,我还要跟你斤斤计较……我告诉你,我也是一个父亲,乐怡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一点苦,我这个做父亲的就不希望她以后受到任何伤害。
唐中兴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荣知非无法反驳,就垂下了头。他觉得自己准备许久的豪言壮语,都成了空气,毫无出口的价值。唐中兴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灰蒙蒙的天空,叹了一口气:我承认,我喜欢屹然那个孩子,我本来也希望乐怡可以和屹然成为一对,那样对高家、唐家都好。荣知非越听越沮丧,几乎连站在那里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不知道唐中兴找自己来,是宣判死刑的。唐中兴停顿了很久,才说:可是啊,我那个傻女儿跟我说,她就是认定你了,哪怕跟着你上刀山下油锅她也认了。我这个父亲,没法子不成全她。荣知非豁然抬起头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唐中兴还说:我找你来,跟你说这些,不是代表我就认同你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乐怡要跟你在一起,我们做父母的就是再不满意,也不可能把女儿锁在身边一辈子,或者把她五花大绑的送到高家去。我成全她,可是我却要告诉你,我唐中兴的女儿不是那样好得的,我要你跟我保证,你不会让她吃苦受委屈,你会好好的待她。荣知非脱口而出:我会的,我会。唐中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