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琛身材高大,容简却羸弱不堪,加上不敢走大道,一直在山林里绕着路,途中还时不时因为有藤蔓因为与地面摩擦太多而断开,不得不停下来修补。拖行了半天最多就走了十来里。
日头开始西沉,容简再也没有力气了,便就近找了个山洞,把柏琛拖进去。
他疲惫得已经站不直,扶着洞壁,腰僵硬地弯着,像是要折断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撑着洞壁慢慢坐下来。
他的头向后靠在洞壁上,脖子微微仰起。汗水在额上脸颊上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道水痕,肩膀磨破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都懒得去理。
坐了一会儿,他恢复了一些力气,站起来走到柏琛身边,俯身捡起一把弩,从箭袋里抽出三支弩箭,转身往洞外走。
没多久,容简提着两只野兔回来了。他把三支弩箭也回收了,用衣摆擦干净,又放回了箭袋。然后他看着野兔,开始在脑海里搜索过去在云焕的时候打猎之后手下人处理猎物的记忆。
柏琛看到他蹲在地上对着两只野兔尸体发呆了半晌,忍不住说道:“你盯再久,它们也不会熟的。”
容简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地看柏琛一眼。
柏琛了然。
容简虽然也兼领兵之职亲自在外征战,但他毕竟是皇太子,吃的穿的没Cao过心。打猎没问题,要把猎物变成食物就无从下手了。
柏琛叹口气:“去找些干草枯枝来。”
容简如释重负,立刻起身到山洞外边抱回一堆干枯的草叶枯树枝。
柏琛估摸着容简也不会用火石,便叫他把比较细的干草放在木排旁边,然后从腰上系的一个小布袋里掏出火石火镰,扭过身把干草点着了。
容简用小木棍把燃起来的干草稍微挪开一点,然后往上放枯枝。
“哎哎哎!别这么放!”柏琛看他把枯枝一股脑丢上去,不由叫起来。容简被吓一跳,手忙脚乱地捡出来几根。
“把细一些的枝条在干草上面架起来,下边要留点空。对,就是这样,上面再慢慢架上更粗的树枝。”
容简在柏琛指点下生好一堆火,柏琛又教他把兔子处理好,用削尖的树枝串上,架在火上烤。
“翻一下。”柏琛时不时指挥他。
山洞外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烤rou的香味在洞里弥散。容简特别专注地盯着烤兔子,喉结时不时滑动一下,悄悄咽下口水。
在两个人的肚子咕噜了半天之后,烤兔子终于可以吃了。容简递给柏琛一只,自己拿了另一只,走到远离柏琛的地方,靠着洞壁坐下来。
rou还很烫,他拿着树枝的一端,小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如果我是你,”柏琛突然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无视夏国将军说的任何话,杀掉他,想办法潜到南诏国寻求助力,杀回云焕。再趁夏国夺嫡之乱兵压蟠龙关。”
容简只停了一瞬,便充耳不闻继续专心吃烤rou。
他当然知道那才是正确的做法。但……他就是做不到。
当时想的只是守诺把柏琛从车架下救出来,让他自生自灭,自己想办法到南诏国去。结果却因为容馨而不能离开。
自己已经成为卑贱的奴隶,还会几次三番遇刺。除了个别针对柏琛的之外,其他的连想都不用想,他也知道是皇兄派的人。而皇兄如此频频动作,父皇不可能一点风声也不知。那么,可想而知,父皇是默许了皇兄的行为的。父皇并不想让他活着回到云焕,成为一个云焕耻辱的活标志。
对他而言,真正可称之为亲人的,除了母后就只有这个妹妹。母后已经不在了,容馨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夏国,他怎么能一走了之。
而柏琛也真是够狠。容简当时刀已经切进他rou里,他都没说出容馨的事,直到容简守信把他救出来,他才拿出容馨作为要容简帮他的筹码。如果当时他一刀把柏琛杀了,过后容馨遇到不测,他们该有多痛心。
容简也不是没想过容馨在柏琛手里这件事是真是假,但这个念头也只是闪了一闪。他还是选择相信柏琛不会用假消息做交易的条件。
他并不打算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也没有和柏琛交流的兴趣。柏琛有他的目的,自己也有。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柏琛伤重,行动不便,只能靠他帮忙。而他要想容馨平安,甚至想带着容馨离开夏国,也只能靠柏琛。这只能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交易。唯一要考虑的,是一旦柏琛脱困,这个交易的公平性还能否存在。
柏琛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山洞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火里的枯枝不时爆出一两声轻微的“啪”声。
吃完之后,柏琛说道:“骨头要丢到外面远一些的地方,最好是挖个坑埋了。防止追踪的人发现,也防止有猛兽循着味道过来。”
容简便收拾了野兔的骨头,按柏琛所说处理好。回来的时候从柏琛出逃前收拾的包袱里拿了水囊,到外面接了山泉水。
忙进忙出老半天,容简才终于可以休息。柏琛坐在木排上,自己给自己换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