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华的大都,新界或许算得上寸土寸金的地段,但是真正的豪门高宅,往往隐蔽在和都市格格不入的群山林野之中。
在林荫大道驶出不远,接着,车子就拐了个弯进入一片红枫林道中,?眼下已经入秋,红枫开始从叶尖处染上霞红,已经能预见不久后,这里将是一片霞海。
车子停在了两株千年银杏前,青绿的银杏叶在山风里发出飒飒声,一切看起来宁静又致远。
凤蓁之手心已经冒出了汗,大宅门在她眼中如同一只凶兽,随时会让她万劫不复。
吱呀——
门从里面推开了,一个穿着素色短褂,手腕上一串玉佛珠的女人走了出来,眉眼十分寡淡,抬眼看过来,透着无形的冷漠和倨傲。
跨下车的凤蓁之在对方的目光中下意识低下了头,瑟缩着捏紧了手心,心中既恨,又怕。
“青姨!”
“原来是大小姐,五爷已经先到了,老太太还在午睡,先用饭吧。”
“哎!”
又是下意识地应了声,凤蓁之头也不敢抬,眼睛看着青石板上在前方飘动的裙琚,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青姨是服侍凤家几代的管家女儿,如今也已经三十五岁,自二十年前开始接手凤家的事务,如今是凤家老太太的左右手。
刚踏入雕栏的宅楼,从室内迎面吹来一股Yin寒的风,让凤蓁之打了个寒颤。
“大小姐常年不归家,今儿回来了,连养大自己的母亲也不询问一句,可见夫人到底是养了只不识抬举的白眼狼出来。”
青姨的话语轻飘飘如Yin魂扑面而来,凤蓁之瞬间煞白了脸,额头聚了汗珠出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青姨,你千万别和母亲这样说!”
前面带路的女人连个头也没回,也未答话,凤蓁之却知道,对方怕是不会揭过这桩了,当下就怕得眼中冒泪。
“五爷在前面呢,不过说了句实话,大小姐泪珠子一掉,倒显得青姨我欺人太甚了。还请大小姐收收眼泪,没得五爷又要教训我这个下人。”
凤蓁之慌忙擦了眼泪,留下一双红彤彤的眸子,心中恨毒了眼前的人。
厚重的红木雕花门推开,露出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
厅中铺着厚厚的牡丹花毡毯,阳光透过窗外的水杉,再照进红木落地窗,那光就削弱了不少,带着安静的气息,大摆钟规律地发出嘀嗒声,落地窗前是一个铺了白色印花餐布的宴客桌,桌的侧边,一个美人懒洋洋地倚在沙发里。
美人穿着一件樱色的丝绸旗袍,旗袍素淡,只在裙尾绣着零零散散的桃花,往下,一双脚裹在一双同色绸缎单鞋中,有一条绸带在脚踝处打了个蝴蝶结,将那双脚衬得如一份Jing心包装过的奢靡礼物。
听见动静,美人抬起了水眸,兴味的目光望过来,落在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垂到耳边,散着媚意。
狐媚子!
凤蓁之第一次见到换了学生服的沈云悠,这三个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中。
“怎么了?”
青衫绸褂的凤五爷从暗处走出来,见到凤蓁之通红的双眼,皱了皱眉头,目光如淬了毒的匕首朝一边的青姨刺过去。
青姨身子抖了抖,朝凤五爷鞠了一躬。
“餐食已经备好了,马上摆上来。”
说罢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垂着寡淡的眼眉消失在门后。
云悠无趣地收回目光,还以为这位青姨能掀什么水花出来,看来凤五爷在凤家的根基,扎得够深。
凤蓁之抹了抹干涸的眼角,朝凤五爷露出一个我没事的浅笑。
两人眉来眼去的,云悠从沙发上站起身,朝落地窗前走去,凤五爷转过头寻找对方时,那樱色的美人已经推开了落地窗,走到了外面的石砌露台上。
这栋宅子的树木都是颇有岁月的参天大树,可见凤家的宅邸,已经盘踞在此很久了。
就像厚厚松针下,有什么在腐烂,却又因为这腐烂,滋养着苍木。
“没规矩,一个下贱的戏子,还请五爷多约束些,这里可不是她能随便走走的地方。”
青姨传了菜进来,就看见樱色的美人站在露台上静静望着周遭。
这话一出,凤蓁之最先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却见被骂的美人清娇娇的眉眼微垂,微微颔首朝青姨露出一抹极浅的笑,便从露台出走了回来,走到凤五爷身边,就被脸色深寒的男子半揽进怀里。
美人既不恼,也无惧。
“够了。”
凤五爷极为不满这位青姨,但对方的家世几乎和凤家从一开始就相依相存,也不是他想抹去就能抹去的存在。
更别提,她的身后,站着的是凤老太太。
青姨闭了嘴,寡淡的眉眼又望了望那位戏子,却见对方似乎料到一般,突兀地抬了眼眉,朝她投来带笑的一眼。
好奇怪的女子。
她想。
菜肴上了桌,是一桌极为传统的中式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