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一直吃到快十点才结束。
“爸，我出去趟。”
轰隆——
“你说这大过年的，非不让人好过，我们结婚这些年，愣是像多了几个婆婆，咱家什么事都要指手画脚。”邵丽皱着眉说，顿了顿又道，“何况宁宁哪里差了。”
“哎……”宁伟斌觉得这男生年纪似乎小了点，也没有多想，刚要应，却让邵丽狠狠掐了下背。
－
说完便往他们卧室里走。
余忱那时说，他曾多次来她家附近。
“爸，妈，这是余忱。”宁希拉着男生，顿了顿又道，“你们未来女婿。”
寒风萧瑟，宁希忽地流出两行清泪，东市早禁了烟火，或许是周围太静谧的缘故，余忱甚至听见了她低低的抽泣声。
邵丽靠着椅子：“你自己跟你爸讲，他是谁家的孩子，宁希，你如今也大了，这大过年的，我本来不想说你，但你看看你做的这是什么事。”
宁希心猛地停跳了一拍。
邵丽毕竟最了解宁伟斌，他跟姊妹关系都不错，几家也没闹过什么矛盾，即便是自己老婆，这样说他心里肯定会有疙瘩，但是涉及到宁希又不一样了。
他不是去了安清？
“伯父……伯母。”男生看了眼宁希，磕磕绊绊开口。
“不是说去安清了么？”宁希哽咽地问。
她一脸沉重上了楼，宁伟斌看到女儿脸色不好，以为她还在介意饭桌上的事，又劝了两句：“别放在心上，不过姑姑们也是没恶意，都盼着你好。”
男生走不动道了。
其实她内心早已经明白了一切。
“没事的，你先去沙发上坐会儿。”宁希抠了下他的掌心，“别乱跑。”
邵丽和宁伟斌被震得头晕脑胀，尤其宁伟斌，至今还什么都不清楚。
他的猫听到主人的声音，跑出来绕着余忱连打圈儿，这架势，可比对着宁希热情得多。
男生显然没有料到会遇到她，面色慌乱地的站起身想避开，手不知所措地捏着衣服口袋：“宁……宁希。”
握着望远镜的手颤抖了下。
宁希心中狐疑，但总觉得余忱有点怪怪的，这两天说信号不好，连个人都没见着，但安清市又不在大山里面，她想不到如何会没信号。
宁希开着车，邵丽和宁伟斌两人坐在后排。
宁希扯了下同样呆愣在原地的余忱：“叫人啊。”
宁希拽住了他：“余忱，你跟我回家吧。”
男生冰冷指尖触碰在肌肤上，宁希哆嗦了下，他俯下身，将她完全笼在自己臂膀下，认真舔去她脸上的泪珠：“宁希，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宁希还没说话，倒是宁国斌就先护着：“好好的，怎这么讲宁宁，我看
宁爸宁妈还在等宁希回来打牌。
宁希将车开到自己家楼栋附近，让她爸妈先下车，随后去停车。
她突然想起什么，慌慌张张从抽屉里翻出个望远镜来，顺手把屋内灯关掉。
他把围巾给她戴上，又替她拢好大衣：“新年好宁希，你回家吧，我先走了。”
余忱不愿意，宁希抱着他的腰，埋在他怀里轻声道：“余忱，你听话，你听话啊。”
那孩子。
邵丽根本没有看余忱，扭头对宁希说：“你跟我们进来。”
“余忱！”
宁伟斌连连点头：“去吧，你妈切水果了。”
宁希转身进了卧室，窗外寂静而清冷，高高悬在空中的月亮犹似罩了层寒冰，丝毫没有沾染除夕喜庆的气息。
“爸，我没在意呢，二姑、小姑最疼我了，我知道。”宁希笑道，“我先回房洗个澡，一会儿喊我妈来打牌啊。”
“宁希才多大，也不急，肯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宁伟斌果然没多吭声。
她从外面推门进来，两人登时愣住，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望远镜摔在飘窗，把原本假寐的猫惊吓到，尾巴高高竖起，全身毛发瞬间立了，它喵声，宁希已飞快跑了出去。
她倒了两步车，忽然后视镜中人影一闪而过，宁希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否则怎么远远瞧着那人，竟像是余忱那孩子。
东市的冬夜很冷，夜里面气温降至零度以下，男生穿得不少，但也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灯光照着头顶隐隐发白，像是霜。
那孩子虽然条件不好，但大多数时候是个挺讲究的人，每次出门，衣服都是平平整整，不见丁点脏污。
宁希眼睛被糊住，几乎睁不开，她跌跌撞撞跑过去，在花坛后面看到了那人，那儿都是泥土，他也不嫌脏。
宁希匆匆换好鞋，扯了件大衣套上。
左右逢源有一套，又补充了几句，包厢内很快重新热闹起来。
砰，卧室门被关上。
余忱背脊挺直站着，默默看着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