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透支般无力,他口干舌燥,那个梦像将他熬干了似的。
拐进水房,却听到一丝低微的啜泣声。
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一边抹泪一边接水,就连暖瓶漫出来也没留意。
察觉到有人,她急急擦干眼角提起水瓶,却因为太匆忙水壶直接从手里脱离,眼看要泼向她的双腿,这时,身后那人一个箭步夺下瓶子,却也眼睁睁看着开水直接溅洒在手上。
“你怎么样!”郑母惊叫出声:“你的手——”
男人微点下头,一言不发将壶摆好,甚至没给她关心的机会就离开了。
她跟上去,只看到年轻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口。想到刚刚那比自己儿子好不了多少的脸色,指不定也是个病人...她又望了会,才忧心忡忡的转回病房。
袁容连接下了两层楼,脚下突地一个踉跄,膝盖打颤险些从台阶上滚下去,他撑了撑墙,被热水淋过的右手疼得几乎没了知觉。
这时,腹部像有把冷刀狠狠一搅,胸口酸气翻涌,他身子一折,抵着墙角干呕起来。压抑下所有声音,呕得异常艰辛却只是脊背耸动,如果不是急促深重的喘息,几乎难以发现他的不对劲。
这么一折腾,像把最后一点力气也吐散了。他晃了晃,在一阵耳鸣目眩里脱力地顺着墙根倒下去。
迷糊中感到有人将他扶起,等再有意识,发现自己半靠在病床上,浑身冷热交加。一个护士正在调输ye管,见他醒了,开口道:
“先生,你有点低热。烫伤容易引起炎症,”护士看着他眼里有些担忧:“最近都不能碰水。”袁容的右手已被包扎好,视线落在扎针的手上,本能向后缩了缩:“我现在不能打针。”
仿佛知道他担心什么:“只是葡萄糖,不会影响胎儿。”
腹部仍闷闷地疼,袁容下意识护住小腹,他知道这几天的确忽略孩子太多。
“放心,胎儿没什么事,就是你有点虚脱。”
“谢谢。“袁容开口,很轻,只剩气音。
护士递上缴费单,”怀着孩子,这样不行的,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袁容看了眼那张纸上的金额,开口:“不必,麻烦帮我开点口服药就好。“
得到说完像是撑到极限,眼睛松垂下去,脑袋微微后仰着沉进枕头里没了动静。
几天后的早晨,A市某律所正开始一天工作。
郑行照旧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握住鼠标的手停在了右下角的弹窗,上面是则快讯——警方将重启调查多个陈年旧案。
他降下百叶窗,盯回那行字,幽暗的室内只剩镜片被屏幕反射着冷光。
乔冬确实如承诺的,交待出不少东西,但追溯旧案,有些信息是警方方便查的,有些却力所不及。郑学倒下了,但他追查的事情不能停。袁容知道他最在意什么,于是,那些藏在夹缝里的线索就都由他接了过来。
那天后,袁容一直和邵天柏保持着联系,为了掩人耳目,他白天照常忙碌,利用晚上时间去翻查当年旧案牵扯的人事。他升上来这段日子关系铺得广,想找点消息不算难事,就是费了些时间,每每回到医院已经是后半夜,走廊的那个长椅成了他的暂时居住点。
警局那边只知道有个线人不定时回传消息,但没人清楚对面是谁,所有的落款署名都是”郑学“。
这天晚上,袁容再次风尘仆仆赶回医院,脚步却比以往更加急促,因为,郑学醒了。
后半夜住院部走廊静悄悄的,郑学父母也暂时去小憩。
一个医生出现在走廊,白大褂衬着他身形高挑,脸被口罩遮住,只露出双眼睛。他走进郑学病房,拉下百叶窗,顺手反锁了门。
在看到床上的人依然睡着时,眼眸有些黯然,却仍然放轻脚步靠过去,小心翼翼握住了郑学垂在床沿的手。
肌肤温热相贴,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的触碰,却是撑着他一往无前的全部理由。
床上的人在这时醒过来。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袁容瘦削的脸,向来平静的眼里透出难掩的欣喜。
四目相对,郑学带着刚睡醒的懵懂看着他,轻轻问:
”你是谁?“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上
“脑外伤引发的记忆紊乱,也叫假性失忆。他现在的记忆都是点或片段式的,不过这个大概率是暂时的,不用太着急。”
深夜的值班室,医生对男人耐心解释道。
袁容沉默着听完,过了会开口:“他身体没什么事?”
医生点点头:“目前看各项指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需要多休息,配合治疗。”
袁容走出去,却好似没有方向只是机械性迈步,背影像窗外落在湖面上的月亮,皱巴巴的。没走两步下腹一阵紧坠,他蓦地顿住,挨着墙轻轻呼吸着熬过这阵,抠了片药干咽下去,才再次站在病房前,缓了缓神走进门。
郑学眼睛微睁看向回来的人,微弱的声音从氧气罩里传来:“抱歉。”说着,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