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
袁容瞄了眼,大部分是老于的手下。他避开人群绕到后门,周扬正倚着门槛吸烟,见到袁容,丢开烟蒂扔过来一句:“老于的货被掀了,他在船上。”
大半船军火,人赃并获,是在帮人拖货转道时被条子抓的,和上次贺锋的事如出一辙。
但是,这批货是运输线今年重点的盘子,慎之又慎,临出发才确定了路线,没几个人会知道。条子是歪打正着?又或者早有埋伏?
内部有小道传出来,说还有批货等着转,量还挺大,如果被条子顺着老于查到,天鹰就得伤元气。
一个分支的老大栽进去,是大事,意味着短时间内这条线可能就废了。底下的兄弟群龙无首凑在一起等指示,正说着,前厅进来拨人,是上头的代理人,身后跟着的还有林志强。
周扬跨进屋,林志强和他对一眼,意味不明。
“上头交代,这几天吃住就在这,非必要别出去,躲躲风头。”上层一句话,给所有人禁了足。
郑学当夜被召回局里也是为这事。
袁容没有音讯,郑学也不敢贸然发信息,只能边干活边等。
任务里说“可能”还有一批来不及转运的货。线人既然传信,便该不会是空xue来风。他这几天跟着组里连轴查,可姓于的是个嘴硬的主,撬不出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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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不去,只能窝场子里打牌喝酒。
袁容惯常平静无波,周扬也是一如既往的自在,过了几天吃吃睡睡晒太阳的浑噩日子。
袁容走上前,垂眸扫过他面前,一缸的烟灰。又给周扬递了支烟。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抽完一根,袁容关门出去,临到门口停了一下。
“如果你有事,我可以帮忙。”
周扬依然阖着眼,过了半晌道:“先欠着。”
几天后,外头守的人撤了,说货提前转移,条子扑空警报解除。
晚上大家搓了一顿,算是活动筋骨。
终于能够放风,这一餐吃得尽兴,喝大的不少,周扬搂着一个兄弟歪歪斜斜晃悠上走廊。
“扬哥,你..知..知道于哥那批货在哪吗?“那人醉醺醺,开口一股子酒气喷得人直上头,搂着周扬耳语了几句后放开。
“我只跟你一人说,可别把我卖了。”
冬末春初,小雨敲窗。
shi哒哒的乡间小路上,一辆车疾驰着,很快没进后山坳里。
不起眼的破旧工厂前,车子熄了火。下来个高个男人,帽檐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削的下巴。
男人抛车靠近,借着夜色攀墙而入,顺势躲在院角的水缸旁。迎面一间二层库房,这漆黑的雨夜里,也还守着两个人,半小时后,守门的打着哈欠走远去了水房。
周遭静悄悄的,只几道林间猫头鹰诡异的咕叫声。
来人默默等了会,见水房窗户上人影晃动,放轻脚步猫进库房内。
里面黑漆漆的,刚待查看,“咔”,身后细微的落锁声。
男人心头一紧反身要走,正在这时天顶一张绳网落下来,他被缚住,几乎同一刻,后门刷地洞开,零碎的脚步声纷沓而来。
“啪。”老旧的仓库灯光昏暗,但足以看清眼前的人。
男人滚了几滚,一刀划开网绳,帽子在挣扎中脱落,露出了整张脸,上扬的眼尾仍是犀利,与厅中的人静静对视。
林志强坐在正中,早在候着。
周扬抓住空气中一瞬的凝滞,在众人反应前,撞碎一侧的窗户翻了出去。
林志强没动,甩出句吩咐:“去追。别开枪,要活的。”
周扬在一堆玻璃渣中起身,正对上窗口崭新的摄像头。
半秒钟的对视,像与镜头背后的人的无声对峙,他转身越出院子。
失败了。
周扬一出来,迅速窜上车急调头冲了出去。车子在山间野路迂回疾驰,他利落摘掉耳朵里的窃听器,又拿出手机,犹豫了一瞬,发出最后一条短信后将卡拔出通通抛下山涧。
终于冲上公路,周扬浑身shi透,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头发shi哒哒地纠结着,脸上道道血痕,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面无表情看着前方无尽的长路。
往前开了段,身后已没有尾巴,一个急刹掉头直奔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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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透了,A市警察局却一如往常灯火通明。
马路对面的树下站着个有些狼狈的男人,若不是夜色遮掩,不免引人侧目。
他在这站一阵子了,似乎在等谁。
直到那个人从警局大楼里走出来,周扬的眼睛亮了下,几乎就要迎过去。
但他终究没有动,只在原地直直望着对街的人。
一贯张扬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仔细专注。
轴,让你等你就等。
算我最后一次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