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冰凝眉,就是这样一个疯起来不要命,谨慎起来谁都不信,没有底线,始终留有后手的对手,才可怕。
她取出传讯玉简,准备提醒掌门师兄魔域的情况。然而打入灵力的传讯玉简如同普通的玉石,毫无反应。
“圣手不用费心了,整个魔宫方圆一丈,设了极难解的阵法,传讯玉简无法连通外界,消息传不出去。也多亏得您没直接离开,魔修以外的修士触碰到阵法边界,容翡都能知道。”
曲冰放下玉简,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容翡比她想象的,要难办得多。
“壑老,我想见见那个假扮我的鲛人。”
“恐怕不易,那鲛人现在被安顿在寝殿,而容翡……一直没离开过寝殿。”说到这里,壑老脑补一出“正主捉jian魔尊与替身大战”的狗血戏码,小心地去瞧曲冰的表情。
“能否帮我想想办法?”
“结契仪式前,容翡肯定会给中蛊的魔将亲发解药,到时候有一小段空隙,圣手可以趁机和鲛人见上一面。至于这段时间,圣手可以先藏在我这里。此外,想得到其余魔将的支持,蛊虫不得不除,否则……”说到这里,壑老及时刹住嘴。
曲冰明白,魔将必须在发起叛变前确认身体里的蛊虫已除,否则万一她曲冰这个人撑不到最后,对参与了叛变的魔将而言,只有死路一条。
“好。”
曲冰伸出手,将一颗黑色药丸塞入壑老嘴里,轻轻一引,药丸随灵力滚入喉咙。
“咳咳咳,什么东西?”
“毒药,事成之后给你解药。”
壑老错愕地望着曲冰,忽然急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红,“圣手怎么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堂堂医修竟然下毒!刚出火坑又掉火海的壑老险欲落泪。
随后不久,房间里陆陆续续有魔将出入,壑老亲眼见到曲冰如何开膛破肚,想到自己的经历,一时间觉得五脏六腑又开始疼了。
蛊虫在腹中待的地方各异,曲冰便须小心不伤到脏器。取出蛊虫的同时,她如法炮制,给每个魔将服下毒药。心情大起大落的魔将们离开前,看着壑老的眼神,能毙命。
“哎唷!我在这些老伙计面前的那点交情,一次性可就全败光喽!”
曲冰帮壑老这些“老伙计”取出蛊虫后,抽空回了趟地牢。
连沉听到动静迅速抬起头,深邃狭长的凤眸里,鲜红血丝布满眼球。看清来人是曲冰,原本狠厉,如同孤狼处于攻击边缘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
“师尊。”嗓音带着几分嘶哑。
曲冰这会儿不敢看连沉的眼睛,自然也忽略了对方眼底那浓重的担忧。
“为师探得一些消息。”
她将从壑老那里收集到的情报同连沉共享,也好教他放心,此行她不仅安全无虞,而且的确有所收获。
察觉到连沉一直没说话,曲冰抬起头,这才发现对方身上的锁链较她离开前缠得更紧,脚下的血渗进石缝里,倔强着不愿意干涸。该死!她光顾着说话,没留意到连沉的伤势。
“容翡来过了?”自芥子袋里取出药,曲冰垂眸上前,在靠近连沉后小心为他掀开血染至黑色的外衫。这还是她自连沉被锁链压制修为,第一次仔细看他的伤口。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整个上半身自锁骨到肋骨,血洞大开没一处完好。
曲冰手指碰到那些模糊的血rou时,指尖止不住地抖。这得多疼啊……
连沉摇摇头,与容翡无关,是他自己弄的。药膏碰到伤口时,他无意识地一颤,牵扯锁链再次收紧。
“疼吗?”曲冰抬起头,却在迎上他眼神时迅速挪开。问得真傻,哪能不疼?
连沉深吸一口气,将头轻轻放到她肩上,似乎担心她会累,只虚虚贴着。“没有取得师尊同意,沉儿以后不会再带师尊入镜域。”这是对她方才挪开眼神的回应。
“师尊回来了,徒儿就不疼了。”
一句,一声,一呼吸,贴着脸颊,仿若耳语。曲冰僵在原地,一只手攥着药盒,一只手垂在一侧,有些不知所措。
许久,垂着的手臂轻轻覆上连沉的后背,“对不起,为师来晚了。”
她有种,自己是将没有安全感的大狗狗无情留在家中,狠心的主人的错觉。
松开连沉后,曲冰将药膏在掌中温热,这才不轻不重地在对方伤口上细细抹开。
连沉果然守信,即便对视,也没再启用镜域,只一双眼睛目光灼热,仿佛要将她看到骨子里去。
曲冰为连沉用完药,又细心拢好外衫,这才匆匆离开。
以前连沉就算注视着她,多少还有点分寸,这回不再掩藏眼神里炽热的缱绻与依恋,彻底教她乱了呼吸。
壑老的“老伙计”们果然同壑老心有灵犀,本着“同上贼船大家好”的Jing神,又陆陆续续带了不少“信得过”的魔修,请求曲冰帮忙摘除蛊虫。
往返地牢与壑老房间两地,两日转瞬即逝。等有机会见到长天,已是结契仪式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