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是恶人,将来还可能会成为大恶人,只有这点是无论如何不能遗忘的……这也是为了那些在我的琴声中化为屍骸的人们,为了那些与我无冤无仇却身死我手的人们,我是绝对没有资格欺骗自己的。我是将会被世人憎恶惧怕的人,是不配赎罪的人,所以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将这份罪恶了然於心……既然如此的话,也该跟他们和过去的我诀别了……
“大师没猜错,午饭吃完只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而已,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日。”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还是会抽搐,在那林中究竟有多少无辜的人在我手下一命呜呼,我又因此毁掉了多少人的幸福生活呢……对於他们的亲朋好友,师门同道来说,这血海深仇又怎麽可能轻易放下。身上累积了这麽多血债,想要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远离江湖生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而我这般蚀心夺魄的能力也无法被武林正道容纳,既然如此只有加入神教这一条路可以选了……
这种可能性不做考虑。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想,更关键的是知道天魔琴师真实身份的不止我和爹爹两人。
即使爹爹武功高强,但与整个神教为敌也是不现实的,更别说一旦我的身份暴露,那就更可能会夹在正道和神教之中……这麽说来果然还是要选边站才好。武林正道是不可能考虑的了,都不需要考虑所谓的大义或是对我这种能力的惧怕这种事情,光是我的手上沾满的无辜人士的鲜血就已经——
【大师在这阁楼之中基本是累了就倒头大睡,睡醒了又继续钻研。除了窗外昼夜更替,更为细致的时间可能都是靠着我送饭来确认的吧。能为一件事如此心无旁骛,其实我还挺羡慕大师的】
……文书和神教,虽然现在想来还很生气,但文书应该是发现了我的才能所以想要引荐我进入神教。一旦他们知道了天魔琴师之事已经平息定然会去那林中调查,然後很容易就会发现没有我的屍体……他们知道了我还活着的话一定不会就那麽善罢甘休,尤其是魔琴在那大火中被烧的干干净净,他们肯定只当魔琴还在我手上,我也没有办法证明它真的已经毁了,只能是百口莫辩。如果我想要隐姓埋名苟且过活的话,他们肯定会直接把我的身份抖出来,到时候我只会更加被动。如果就这麽躲在这林中一辈子不出去……先不说这样子也太憋屈了,而且这隐士斋的鲁班大师机关术炉火纯青,造出的奇妙玩意在外面可都是见不到的。这种玩意我只在那个梦中见到过类似的,而梦中的那个东西出自神教八奇的“天工巧匠”之手。虽然那个梦中的场景是“如果”的世界,但既然在梦中的世界中鲁班大师成为了“天工巧匠”,那麽现实中也很有可能,虽然大师并不是坏人,但是他若是神教中人的话,即使躲在这里被发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总感觉午饭才刚下肚。”
呵呵,或许从我答应和文书一同上京的那一刻起,这样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现在回想起之前想要考取功名的那段时日感觉已是恍如隔世,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过去那个软弱的何愁是无法在如今的命运中活下去的,而我的命如今已经不止是自己的了,如果又一次失去我,爹爹会怎麽样呢……我不敢想象那种可能,无论接下来会堕入怎样的深渊,我都得活下去。
“啊……这样。”
我睁开眼望向了窗外,今晚应该也会是一个晴朗之夜,那麽也正好……去向大师借一些油纸吧。我站起了身,向门口走去,走之前还不忘回头望了爹爹一眼,如今爹爹脸上的情欲已经消去,全神贯注的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是一尊古铜雕塑一般。我心里想着还是不要打扰爹爹了,於是毫无声息的离开了别院,走到了大堂後从楼梯上二楼,进入了大师的工房。
大师简单地回应了一下之後就又埋头於机关当中,似乎是已经忘了
在二楼的工房中,只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慵懒男人正在鼓捣着那些机关,可能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头也没回的说道。
这麽想来如果要作为天魔琴师而活的话,加入神教果然是最合适的选择。之前听文书说过,加入神教一般要准备一个武奴作为投名状……爹爹的话,虽然把爹爹变成我的武奴这种想法让人很兴奋,但是爹爹太强了,而且肯定也与神教有不少积怨,而我只是一个刚加入神教的新人。如果让神教的人知道爹爹对我的感情的话,恐怕会从我入手对付爹爹,那麽我反而会成为爹爹的累赘与命门。这样的话还是需要另一个投名状让我进入神教,等我爬上神教的权力金字塔後再把爹爹正式登记为我的武奴,之後就每天过着玩弄爹爹的生活——但那估计得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吧,而且为了爬上神教的高层,我又要沾染多少罪孽呢,那时的我肯定已经不会是现在这样天真无邪的我了吧。
我不禁在心中自嘲了一番,想着开开心心地走上这条路什麽的,也太侮辱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了吧。我心底很清楚,我还是可以尽情享受欲望,不仅是爹爹,之後说不定还有更多优秀的男人供我奴役……但那份心情是不再可能如之前那般清爽了,那时的我只能是苦中作乐,一边沈重地活着一边在欲望中沈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