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边随处可见裹着棉衣疏通道路的交警。
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霸占了云川市内的新闻头条。
铺天盖地的报道中,小报社为了抢第一线的通稿,扛着摄像机,直接冲进了云川一中的Cao场里。
记者站在摄像机跟前,冻得瑟瑟发抖,也把每个字的发音尽量咬得清晰。
堆雪人、打雪仗,挨个玩过一圈后,学生们对这场雪的新鲜感褪去,很快只剩下了厌倦。
Cao场上只有三三两两,或形单影只的人在走。
记者的膝盖埋在雪里,长靴似乎也被冰冷的雪水紧紧吸附。
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于是干脆放弃采访Cao场里的学生,转而挪到边缘,随便抓了一个。
劈头盖脸地问:“同学,请问你面对这场百年一遇的大雪,内心有什么感受吗?”
“……再大一些。”
风雪过盛,刚说出口的话,转瞬便被暴雪掩盖。
记者拽着连衣帽,面目狰狞地嘶吼:“你说什么——?”
沈荔穿着厚重的棉衣,把自己裹得像只愚笨的熊。
她望着白茫茫一片里,走在向然然身侧的顾停。
他弯着唇,像是在笑。
“我希望,雪能下得再大一些。”
再大一些。
好掩盖住,她心上被一步步踩陷的塌方。
第30章 . 荔枝 我也一直喜欢你。
再之后的事情。
沈荔记不太清了。
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这段经历过于难堪。
所以选择性筛掉了一部分回忆。
沈荔只记得那天的晚自习, 她握着笔,一个字也写不下去,对着白卷整整呆坐了两节课。
坐着邻桌的小同桌自顾不暇, 没有注意到沈荔的异样,抓耳挠腮了一个晚上。
末了, 把圆珠笔一甩, 从桌兜里摸出个什么, 紧紧攥在手心。
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
垂头丧气地出去。
又成竹在胸地哼着歌回来了。
连之前如临大敌般的试卷,似乎也变成了他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沈荔狐疑:“你去办公室偷卷子了吗?”
“胡说八道。”小同桌白她一眼:“我要有那本事,还能坐这跟你说话?”
“也是。”
沈荔不置可否。
小同桌卖了个关子, 却不见沈荔好奇,顿感无趣。
于是拉着她走到楼道里,塞进她手心里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件,略抬下巴点了点一层的水池。
挤眉弄眼道:“试试看?”
沈荔摊开手。
一枚硬币躺在掌心里。
积年累月辗转于不同人的手中,硬币刻字的凹槽中藏污纳垢,也难怪常言铜臭。
再看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白花花一大片,稍有些刺眼。
沈荔眯起眼瞧了半晌,看清瓷砖上铺着密密麻麻一层钢镚儿后, 陷入了沉思。
她早就料到,学校建这么个东西只会徒增一种不务正业的娱乐项目。
说什么养鲤陶冶情Cao。
最后不还是变成了学生求神拜佛的迷信集中地。
“我不信这些。”沈荔要把硬币塞回去。
小同桌一双手紧紧握成机器猫的拳头, 死活不接:“你都不试怎么知道灵不灵验?”
“人事已尽,听听天命怎么了?”边说着, 回身往教室里跑:“记得还啊。”
“……”
怎么还强买强卖呢。
她腹诽着, 等反应过来时,却已经走下楼站在水池边了。
人事已尽,听天由命。
这种话所针对的目标, 普遍来说都是没有付出完全努力的人。
所以才会提前,给自己铺设好下跌的台阶,将一切罪责推卸给天命。
沈荔低下眼,攥了攥掌心那枚硬币。
倘若。
存在仅她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
是否就可以,听凭神迹?
那么——
硬币从指尖弹出,划破空气,溅起一厘水花后。
“叮咚”一声,坠进了池底。
拜托拜托。
如果神明听得见。
可不可以让顾停多看看她。
多喜欢喜欢她?
一眼也好。
一星半点也好。
无论如何,只要有些许的改变,都不会比现状更差了。
只可惜。
大多数神明都只存在于信仰里。
沈荔也不是一个虔诚的追随者,偶尔这一次,已经是一个无神论者干过最愚蠢的事了。
沈荔无声叹口气。
方庆幸好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一转身